母亲节，写给俺娘

你曾经也像我一样年轻，对生活充满渴望，期待用双手创造出无限的精彩，我现在经历的你曾经也经历过，你曾经遭受的，深埋在心底，我无从知晓。 曾经的那一刻是那么突然，你失去了半边的天，失去了顶梁的柱，是你在最美的年华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塌下来的天，剩下的岁月孤独又漫长，两双嗷嗷待哺的眼神点燃了你生活的希望。日夜的操劳让你顾不得生活的艰辛和旁人的冷落，只是在某个停电的晚上，不懂事的我会惹你哭的眼圈红肿、嗓音沙哑，那红肿的眼圈和沙哑的声音衬着夜的黑，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现在才知道是我的幼稚戳开了你心里未凝固的血痂；记得许多个夜晚，你教我们反锁上柴禾做的院门，然后匆匆离去，我们三个蜷缩在炕上熟睡着，而你在工厂里守着机器的轰鸣，不管雨多大，不管路多滑，你都风雨无阻，只为我们能活得像邻居的孩子一样:有爹娘，有学上。那时的你不屈又倔强，夏天烈日底下淌着汉，锄着秧，秋天里扛着大捆的谷子快步如飞，就这样地里的庄稼长了收，收了长，而你手中的锄头和镢头把这脚下的土地翻腾了几十个春秋。 我们越长越强壮，而你却一点点被岁月榨干，皮肤没有了光泽，几根白发在你曾经浓密黑亮的头发里格外扎眼，北屋和门楼慢慢的盖起来了，东西屋墙上的瓷砖却至今都没贴上，只留着打底的毛糙砂浆任凭风吹日晒，就像你慢慢爬上眼角的皱纹。慢慢有了心智的我渐渐理解了你的不易，每次想起你脑海里就会出现水井盖子砸在你的右脚拇指上，暗红的血水从布鞋溵出来，淌在我的心上，每次想起你就会想起你被腰椎间盘折磨的直不起腰来，一盒又一盒贴完又没用的太极神贴…不记得你有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大儿子结婚了，你知道结婚只是还账的开始，二儿子上大学了，七拼八凑再加上玉米、谷子和花椒的钱都不够学费，闺女结婚了，你又觉得女婿不合你心意，大孙子的调皮和乖巧也弥补不了你大儿子离婚的撕心裂肺，现在你又替二儿媳妇到处打听调理身体的药方…生活再难，苦海总有岸，你的岸在哪里？是我们绑架了你，还是你一生劳碌的命只喜欢在苦海里游泳？我不知道，或许你以为每一家的苦都是有数的，你多分担些，我们就少遭受些。每次打电话，你都说家里没事，让我在外吃饱穿暖，从来不告诉我要不是那几颗及时速效救心丸，你的胸口或许已不再起伏，你从来没告诉我高血压让你住在医院头晕目眩又心疼花钱，你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腿上的风湿让你几天都下不床，捡不了你视如宝贝的纸箱子和饮料瓶…你觉得自己老了，自己能动不愿拖累儿女，你可知道，看着你穿过车流如织的马路，张望着来往的汽车，而心里挂念的是马路对面的可乐瓶，生怕它被别人捡走了，而此刻，我觉得养大我们的你就像那个可乐瓶被我们丢弃在马路边，我的心顿时被千万辆车压个粉碎… 娘啊，你的心啥时候能放宽些，你养育的儿女不是你的负累，你也不是儿女们的包袱，我们都是岁月中的赶路人，为了个虚无的目的，我们都步履匆匆，上一程你带着我走，风雨兼程，下一程你或许已气喘吁吁赶不上我，但我会慢下来，扶着你，看着路边的风景再走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