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恋籽
每次离开家前,父母谈得最多的,是我具体出行的困难:“这么大的行李箱,两个,你怎么拎啊!” 总是这一个细节反反复复的讲。对象的事情也会靠到这上面来说:“以后千万别嫁到外地,跑来跑去多辛苦,我又坐不了车,只能你父亲去看望你了。”
我总是非常的不理解,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的看,这是这一整件事里面最最微小和不辛苦的环节了。每次离开家的时候,把行李提上车,再提下车,检票,进站。反反复复叠在一起的同一个场景令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那么执着于这个细节;因为这是我完完整整的,离他们遥遥远远的“生活”里,为数不多可以非常具体的描摹和想象的一个场景。我坐在候车厅里,站起来小腿发肿,呆滞的在排队,推着行李走去等计程车,等到了计程车以后,转身微微蹲下去拎那两个二十公斤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再关上后备箱走到乘客的位置开门 ……我的不值一提的几小时,他们在很远的地方,仔仔细细的从头想一遍,再想一遍,想到头痛。
至此,父母的想象力就开始剥落和静止了,坐到车里以后,我看到什么样的流动的普通的风景,到了异乡以后,第二天起床以后,走的什么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们已经没有根据也无从推理了。
写完这些以后,心情变得非常非常的软。小孩子无论走多远的路,在父母心里永远是个孩子,我总是存在于她近乎折磨的想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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