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路
今天被一个喜欢的美食博主的一片旧文启发,果断决定每天也给自己写一段感想,成为以后的回忆也顺便锻炼一下中文的文字能力。
二年级的第一周过的有点糟心,手里写的Appeal Brief磕磕绊绊,把原本对自己英语语言能力颇有信心的自己感觉受到了暴击。在大口大口吸precedent和non-precedent case和不断打瞌睡的期间,在豆瓣上搜了搜那个有很好文字功底的也是上海人的一样在纽约(曾经)的博主。搞法律久了干什么都想要表达字里行间的precision。也是职业病了。
其实我都不愿说她是博主,主要想到博主就联想到在手臂上划20道口红比颜色的动不动就卖软广的博主们。所以暂且称妹子吧
Anyway
看到妹子豆瓣想读里的那本《长乐路》,打开了链接。翻译自英文原版“The Street of Enternal Happiness” ,作者是美国驻上海的记者。乍眼看似乎又是一个上海通白人。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起的倒也是不无道理。
这一条从小到大耳熟能详的马路,我倒是第一次正式它名字里隐藏的含义(大概是吧)
襄阳路长乐路。这个crossroad define了我人生的前22年。对妹子公众号里的一句话特别有感触。大意是,每次别人问我从哪里来,我都说Shanghai。对于纽约我从来只说I live in New York. 大概缺少一份家的感觉。
然而23岁那年以后,纵是漂泊。一张lease和visa,define的是the right to shortly stay。无家可言。
想念襄阳路楼上朝南的大房间,想念有点脏却总能飘出饭香的厨房,想念一楼潮湿黄梅天还会泛出水的瓷砖走廊,大概在这条走廊上我学会了走路。红色大门外的三阶台阶,做的不太精致的铁门曾经在我的小腿上勾出了很深的伤疤。大房间里从小摸到大的钢琴,小房间里我读书期间打了一万次瞌睡的写字台,还有(因为我妈不会接线)而被当做side table用的摆满了爸爸的照片的音箱。22年,不长不短,但确实每一天都不曾一样过的22年吧。
四年不曾回家,其实也有害怕感。每个离开家的人都有过对回家的恐惧,却也有思念复杂的交织在自己的心里。又不知道如何再次和父母相处的恐惧,有脱离了国内太久连淘宝账户都没有害怕,也有不知不觉就从嘴里蹦出一长串英文而不是上海话的羞耻。是啊,时间太久了,我连上海话都快说不利索。所以每次到了可以回家的档口,都又有了second thought和新的借口。之前是上学,后来因为身份,考试,拿上签证以后又换了工作,现在,害怕的是新政府下对于签证的缩紧政策会drag我的process影响到我工作。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总没有狠狠地下定决心要回一趟家。
然而很多事情,就这样在一次次的错过当中就错过了。
16年第一次考bar的那个夏天,外婆心脏突然停跳送进医院。考完我妈才告诉我这件事。后来好几次出入医院,时好时坏,我零碎的从我妈那里听到外婆的消息。因为从小和外婆的关系也不是很紧密,加之我妈和她妈之间也有心结,我并不会想到要和老人打电话。后来再在视频里见到外婆,已经不是那个我出国前说话中气十足,身体胖胖的,坐在躺椅上看着后门外面总喜欢和人嘎三胡的外婆了。脸颊明显的消瘦削进了颧骨。每次和外婆视频,我都结结巴巴说不出几个字来。可笑的是我也自诩一个文字工作者,却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犹如鲠在喉。今年4月中的时候,我休假去Florida玩耍,当时我妈不愿告诉我,直到我回来纽约她才在视频里说,外婆昏迷了,能做的都做了,也不愿意再有太多agressive resuscitate treatment. Now It's only a matter of time.不过比起外公在文革期间受尽折磨后来早逝,她也算是见到了自己第四代的人。从某种方面说,也算是幸运的了。
有很多人我都不曾见到最后一面。包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怕是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彻底明白了的吧。
能再次回到长乐路的时候,可能已经不认识了。
也只有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我才突然觉得几千miles是真的太远了。大西洋是真的太大了。
(要下班了 该回头写brief了)
(希望下班能在B&N买上书)
(是有点想家了)
May 3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