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4-18光
“你找到那道光,我就嫁给你。”
刘合坐在海边沙滩上,天还没亮,满目的星辰冲他眨眼,四周空无一人,只能听到海浪稳固拍打海岸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白日温热有些发甜的海风,在日出前变得苦涩,并且冰冷。
日头出来的很慢,他在孤寂的沙滩上躺下,一旦耳朵习惯了海浪声,他的周遭便陷入一阵无休止的沉静。
已经开始涨潮,海水一层一层的,像是卷起裙摆的姑娘,不知疲倦的欢欣雀跃,不知哪一刻,呼啦啦的就触碰到他的足尖,又转瞬跳回大海。
刘合被迫站起来,感到更加寒冷。
他把目光投向东面,等着太阳从海的尽头一丝丝的挪出来,然后开始用它不吝啬的姿态撒着和煦的光。
“这是你要的光吗?”刘合自言自语。
他抬起头看着东方的海面,隐约的开始泛白。
他冲着尚未谋面的太阳呢喃,“你是我要的光吗?你是她要我找的光吗?”
他把手中的相机举了起来,用他攒了一生的力气般,稳稳地举起相机———他没带三脚架,那都是没有耐心也不虔诚的偷懒人士使用的。
他不怕等待,他坚定的想,所以他的手臂连颤抖都没有。
但他不是毫无畏惧的,他害怕那太阳的光,不是她要的那一道,又或者,她其实不要什么光———他的畏惧使自己不够坚定。
太阳露了头,远远的像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山丘,他把相机放了下来。
他不想拍了。
他记起自己同她的那次会面,她的一瞥一笑。
“嫁给我好吗?我的骨肉,我所有的时间和金钱,我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都献给你”他当时单膝跪地,手里捧着所能支付的最大戒指。
“我要一道光”她笑着,像一颗平凡的沙粒,反射着沙粒该发出的光芒。不对,是沙粒想发出的光芒。
“什么光?”刘合一脸疑惑。
“你找到那道光,我就嫁给你。”她说完走了,刘合不忍看她离去的背影,觉得非常残忍。
那道光,是什么?刘合站在海岸边上,太阳已经整个从水面那头钻了出来,变得金黄,富有朝气。
应该是一道我也想要的光。刘合想。她只会嫁给一个和她相得益彰的人,谁也不拖谁的后腿,谁也不是谁的粉丝。
刘合也这么想,俩人的日子都应变得更快乐,那才是对的事情。
一想到会有一丝的不快,刘合就从心底发出一阵深深的厌恶。
一道平等的光,是她的光也是我的光。
刘合心里想。她就是我的光。
“那她的光,也是我。”刘合大叫。
作为比较出名的海岛,身边早就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此时纷纷向他看过来。
刘合扭过头,发现她就在眼前。
他瞪大了眼,手中的相机掉下去,砸在松软沙滩上,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跑过去,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我就是那道光!对不对!”
她笑了,所有沙粒合在一起都比不上。
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宝珠也比不上。
刘合开始痛哭,她伸手帮他擦去泪滴。
刘合想亲上去,但他动不了。
他有一刻听不到声音,有一刻看不到光。
他再睁开眼,沙滩和太阳都不见了,只看到满目白色的天花板。
身边围了一圈人,很多都是医生或者护理人员的装扮。
而自己躺在病床上。他想摸一下鼻尖的汗珠,用光了力气,只动两下手指。
她就在自己的床前,泪流满面。
“你醒了,刘合,你醒了。”她哭着,满脸鼻涕。
“我知道你会醒过来。”她揪来一张纸,擦了擦,脸都花了。
几个医生交头接耳,一个年轻大夫还忍不住大叫一声。
“没想到一年就能醒来,真的是奇迹。”一个护士说道。
刘合张了下嘴,忽然笑了,他说,“大家回避一下,我要亲吻我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