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见蓝色的海。待续
她在25岁的这年已经去过了很多国家和地方,
这一年她在这里,一个小众海岛国家。
日子不痛不痒持续着,除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不管和有好感的人一起喝咖啡,还是和完全不爱的人谈恋爱,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这就是孤独,所幸的是我习以为常。
三月的一个傍晚,人事部群里进来了新人。看头像没有得到任何此人信息,对方随意的打了招呼,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没过多久,那边传来他的语音,年轻男人的声音。她也很自然的问好。他说,我知道你,谭蜜。谭蜜说,你是东北人吧? 他笑说是,笑的很好听。不记得聊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闲聊而已。
隔天她像以往一样删掉对话框只留白,好像这个人没存在过一样,继续没日没夜的忙。
三天后晚上十点钟,谭蜜穿着职业装高跟鞋疲惫的结束一天的工作。她在公司楼下,看到一个穿军绿色休闲裤和黑色T恤的男人,高瘦。夜很黑,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只看得见下巴和嘴唇。他开口说,
瞎看什么呢,我不是坏人。
她也不知道怎么有胆量上了他的车,他握方向盘的左臂有一行纹身,少数的成功例子。他打量谭蜜的目光让我有点窒息。始终不敢看他,他本是商量的口气听着像是命令:烟抽没了,陪我去买烟。她点点头,他就把车开的飞快。在明亮的超市排队结账男人径直看着谭蜜,没有任何避讳或者遮掩,好像把她当成猎物,有点兽性。他说,挺瘦的小姑娘。这时借着灯光和人群,谭蜜才敢抬眼看他。他很白,一种被周遭宠溺特有的大城市人病态颜色。他的五官很协调,鼻子小巧而上翘,虽说他是英俊,现在想来,他的眼睛才是陷阱。
每次他直视谭蜜,都会带走她身边的氧气。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暧昧不清和污秽,只有明灭,欲望像阳光一样坦白。在黑夜里,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在超市外点燃一根烟,神情冷漠。谭蜜对他微笑点头示意自己放松了一半警戒心。他也很敏感,说道:
我们至少也是同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这边太无聊了,闷的我要发疯。
所以你来找我?
聊聊天也行,只要出来个人都行。
我不为寂寞刻意做什么事情,比如无意义社交。准确来说,我不玩感情游戏。或者你找错人了吧。谭蜜变得啰嗦起来。
我会说的很清楚。可是人是感情动物,说得清楚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对方熄灭了烟
最起码一些事情可以避免的,谭蜜小声说。
他搔搔头,表示困惑。带她去了海边,他说喜欢大海。但谭蜜不喜欢砂。他脱了鞋光脚走在沙滩上,他的脚趾清洁健康,显示着性感。比起他,她的高跟鞋就看着格格不入。他说:我叫郑楠。来这边刚一个月,北京派遣过来的。说着坐在海边的躺椅上,随意斜靠着。谭蜜讨厌做作的男人,但郑楠极为坦然。他一边自顾自地抽烟一边说他的生活,就这么过去了三个小时。月色很干净,海边平静的像是湖泽,只有他的眼睛愈发明亮。他看着着谭蜜,身子侧过一些,拍拍身边腾出的空间,说,坐过来。她别无选择,他眼睛像孩子一样清澈见底。她靠近他,他环住了谭蜜,有他的气息淹没她。
凌晨四点有一些风,她们持续交谈,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谭蜜在他怀里终于有了睡意,侧过头去,眼睛微闭。郑行自顾自的说着话拍拍她肩膀说,睡着了?
谭蜜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他那么吻住。有点措手不及,他口腔的烟草味,一个冗长的吻,谭蜜有点发晕。就这样重复亲吻拥抱,持续到天光大亮。
郑楠开车送谭蜜回去的时候,谭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的,回家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去上班。然后是一刻不停的他的信息和电话。
白天他们用手机聊天,晚上下班,去海边或者开车兜兜转转,天亮才分开。两个人刚开始对彼此一无所知,年龄,具体职业和身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就像旅途上邂逅的陌生人。走一段,随时可以告别。是丧失了过去和未来的人。有时候一起吃饭,走在街上,很多女孩子看他。郑行走路的样子,旁若无人。根本就不多看任何人一眼,没有任何承诺,只是想在她一起。他找不出原因,只觉得谭蜜太勾人。吃饭的时候郑行说,不知道是你的工作性质还是本身性格,我挺喜欢你的,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但如果..他没说完,谭蜜笑笑,继续吃饭。
又一个在海边的夜,他说我明天晚上的飞机,要回北京了。谭蜜一如既往的平静,恭喜你。
他说,可我这次没觉得开心。
你有你的生活,你的圈子。认识你还是很开心,谭蜜客套的说。
我是挺喜欢你,如果我留下来,我们不会只像现在这样。
郑楠扯过谭蜜,一场用力的拥吻,谭蜜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捏碎了。而他只有在亲吻拥抱触摸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她的情欲起伏。终于郑楠带她回了自己房间,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混乱,像刚越狱出来不知所措的异乡人,他的胡子未剃,有点扎脸。谭蜜刚刚知道他的年龄是30,在即将到来的四月。他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东西归置得十分有条理。柜子上的各种药物,冰箱里的饮料和矿泉水,整齐的让人觉得是陈列橱窗。
郑楠早就说了自己有强迫症和洁癖。
她杂乱无章惯了
有些地方他们很相似,有些却截然不同。
都是那么自私的人,感情上,找的只是幻觉,爱的只有自己。
此时他的脸有点陌生,房间也很阴冷,连洗漱都未完成,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让两个人丝毫没有任何力气折腾,就这么看着对方昏昏入睡。
醒来发现在他怀里,谭蜜看表九点,穿衣服匆匆离去。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她电话,他知道自己开始变得粘人。下班后郑楠接谭蜜去吃饭,飞机还有三个小时。他点了一瓶烧酒,谭蜜不懂他的用意,上飞机前喝酒。两瓶烧酒他拦住了我的杯子,忘记了他酒量出了名的好。可能是酒精作用谭蜜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哭,他们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流的眼泪是有温度的。郑楠明显被她吓到了,不停给她擦眼泪。但谭蜜不是个矫情的人,就一直笑着说我没事。他无可奈何起身去结了帐,拉着她上车。时间所剩无几,谭蜜说:快走吧。
他一言不发把车开的飞快。
她眼泪停不下来,
都怪我,没想你喝醉的,让你喝难受。
郑楠没想到这女人的酒量这么不好。
情绪被放大,谭蜜拉着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
他扶着谭蜜踉跄上楼,你回去多喝点水,多去洗手间,好好睡一觉。
他看着她一直在哭不知所措,她推他说快走吧,别误了飞机。
左右为难的样子,他看表说,那我走了。
谭蜜点头,看他转身下楼,她一直伸头往下看,他突然仰头看到谭蜜的样子,转身又跑了回来,走到哭的一塌糊涂的她面前,俯身亲吻了她。
谭蜜感觉那一刻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北方男人了。
躺在床上她想该结束了。谭蜜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也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他有他的世界,终究每个人要回到自己的轨迹。她想:
我们是轻视爱情的人。但是也许某天我们会真正相爱,也许要再兜几个圈子。
他在机场给谭蜜发信息,比之前多的是关心和体贴,他觉得自己变得矫情,感觉她像自己的女朋友,可是自己已经有快三年没有恋爱。郑楠低头看到手机里她的信息
到北京第一件事情做什么?
给你定位。
谭蜜闭上眼沉沉睡去,
醒来的七条信息,
都是他的消息和定位。
他们用接下来的每天每一个醒来后的时间开始熟悉彼此,像每个开始恋爱或者正在恋爱的情侣一样,了解对方的习性和过去。谭蜜相信郑楠曾经有过恋爱。认真的那种。只是大家都已经渐渐厌倦了感情游戏。要么一直游戏人生,要么想让自己感觉能够拥有一些牢固的东西。
就这样两个双手空空的人,在隔了山海距离的几天后决定在一起。
太偶然,但是一切刚好凑巧。时间对了,人在了。而且彼此都是在对生活厌倦的时候。
没有说以后,也没有多余甜言蜜语。只是睡醒想联系,通宵打电话,郑楠不再去泡吧喝酒和女人约会,只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谭蜜并没有想干涉他的社交自由,但他只守着电话,有时候和她视讯,他像个幼童一样兴奋和开心,郑楠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一个月后的凌晨,郑楠出现在谭蜜面前。他穿着黑色衣服,利落的平头,摇下车窗冲着我笑。眼睛明晃晃的,不同于之前冷冷的邪气,他多了几分温暖味道。
他居然申请了工作调动,打算长期在这个曾经讨厌至极的小岛待一阵子。这意味着他们要朝夕相处。生活和以前没有太多改变。除了不再住自己的公寓,而郑楠每天都在把自己的东西拿一点到谭蜜的房间里,他不介意和她挤一个小的房间里。谭蜜从未有过同居经验,但觉得除了每天清扫,别的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他们有各自的工作。天气炎热,几乎不出门上街。有时候他深夜带谭蜜去运动,一前一后跑步。他戴着耳机听电子音乐,谭蜜若有所思。结束后去拐角小巷一家东北餐厅吃香辣排骨和蒜蓉虾。烤肉的大叔是东北人,看两人几乎天天来,问他们怎么不在家做饭吃。
郑楠笑着说,我们家这口不会做饭。
他们吃固定餐厅或者打包,休息的时候就睡到自然醒,开车兜兜转转,经常一起喝咖啡,面对面坐着陪郑楠抽烟。没有乱七八糟的社交,郑楠不打游戏,谭蜜不追剧。有时候话很多,有时候去海边坐着只是那么躺他怀里。偶尔会一起喝酒,郑楠酒量很好,还会买醒酒的维c给谭蜜。
相处后发现,郑楠只是个简单顽皮的大男孩。本质很善良。他开始走路会和她牵手,接送谭蜜去任何地方,夜班回来会买早餐和她一起吃,当然谭蜜也会保证他饿的时候回家有得吃,虽然是餐厅的打包。会彼此生气,对一些事情敏感,但他会回家,再生气也会伸开双臂让谭蜜躺上去 。他的身体就如他光着的脚趾,干净健康。拥抱在一起的时候,能清醒地感受到他炙热的皮肤。空调房的温度被谭蜜调得很低,她喜欢寒冷。在睡觉的时候,把冰冷的手脚全部搁在郑楠身体上。他的体温像地下的岩浆,慢慢涌动。那一刻,堕入温暖的黑暗深处。可以什么都不想。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踏实却有点小心翼翼。仔细想来仍然诡异。桀骜如郑楠和谭蜜,会钻入一个圈套。在一起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