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你死我活·财富 杀人事件（上）
张湛是殡葬行业分析师，去年的新财富第五。实际上，他大前年，前年，也都是新财富第五。在一个从郊区调研回来的傍晚，张湛对去年的新财富第四，前年的新财富第六，大前年的新财富第七，他曾经的后辈，现在的老对手，王启明，动了杀心。
王启明和张湛，其实是同一年毕业，进入了卖方，只不过王启明早先在房地产行业晃荡了两三年，给第二证券的洪老大做助理，是年洪老大功成名就，本以为过两年拿了白金分析师就退隐了，谁知两年过去，也许是M2超发的厉害，钱没地方去，楼市和股市都异常火爆，卖方分析师的收入也水涨船高。这种行情下，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洪老大不动，王启明也没机会，正巧殡葬行业的首席耿老师被第四十七证券高薪挖角了，王启明就主动请缨去看殡葬行业了，美其名曰：向产业链的高端流动。王启明做了首席之后，干劲儿十足，当年冲击新财富就拿到了入围的好成绩，新财富第七。接着愈战愈勇，一路高歌的，从第七到第六，在去年直接跳过了张湛，拿到了新财富第四。第四！妈的。
张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找了公用电话亭（现在这种地方真的不多了）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两人约了在S城著名的水疗中心碰面。
“一条人命，干干净净，怎么收费？”
对方伸出了一个指头。
“好，成交。”张湛也不含糊。“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干，需要我怎么配合。”
神秘人物提出的方案非常简单粗暴：在车上做手脚。把王启明约到固定地点，最好有监控，然后暂时离开。接着他们的人会假装劫财，破坏车上的制动装置。派出的人会是黑市流入的外籍人士，完事之后，安排他出境。这样既直接洗脱了张湛的嫌疑，警方也抓不到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张湛听完提了两个问题：1，要破坏车上的制动装置，动静很大，怎么伪装成只是想劫财呢？而且如果对车的破坏较为明显，王启明难免就发现了，也许会把车直接送修。2，一旦王启明死亡，警察肯定要查利益相关人士，那么张湛的账户可能会被留意到，如何实现付款呢。
神秘人哈哈一笑，说道：“张老弟真是个谨慎的人。不过杀人越货是我们老本行，没有金刚钻也不揽瓷器活。怎么把破坏车的制动装置伪装成劫财还不让车主察觉，我们自有办法你放心。至于说付款，我也不怕你敢不给，不必一次性付清，成事之后多去几次澳门吧，有人等着你。”
张湛回去之后又反复推敲了整个过程，三包中华，一夜无眠，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浮出。
张湛约了王启明一起去调研福寿园在S城郊外的新项目，万寿山，这是一块刚刚完工的高级公墓，占地两百亩，背靠万寿山郁郁森林，面对万寿湖碧波万顷，公司请了hk几位顶级的风水术士都说是绝佳的风水圣地，荫泽后代，庇佑子孙，世世代代，升官发财。万寿山公墓开盘预售，就20倍认筹。自从公司公告项目以来，股价也蹭蹭翻了两倍。张湛和王启明算是市场上跟踪该项目最紧的两个卖方，自从项目公告，去万寿山跑了也不止二十多次。如今项目接近完工，在一个月之后就开始进入正式运行，S城的各位贵胄人士的先考妣都等着下葬入驻。无疑，到时的盛况又将是刺激股价再次上涨的催化剂。
不出张湛所料，王启明毫不犹豫的直接答应了。
一想到后天，王启明这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张湛感到走在S城初秋的烈日之下，也有种清风徐来的清爽。五分钟之后，王启明发了个微信过来问：“周五怎么样？小周也想一起去。但是他周四的夜班飞机才从北京回来。”小周是去年的新财富的第六，刚毕业没两年，在第五十三证券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券商。可能因为长相不错，人比较机灵，反正不知道为什么所长很器重他，倾全所之资源打造他，所以这两年窜的很快，去年就入围了，直逼张湛第五的地位。张湛想：“好啊，花一次钱把你两一网打尽了。别怪哥心狠，是你自己撞上来。”于是立刻回复王启明：“好的。我今天跟董秘还有项目公司的靳总调整一下时间。”
周五。S城的天空碧蓝如洗。
午饭之后，张湛、王启明、小周一行人汇合，王启明开车，一路往东郊的万寿山去。一路上气氛轻松愉悦的闲扯着ABC公司如何如何，虽然已经到了硝烟弥漫的九月，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新财富”这三个字。
车行至有点唐顿庄园味道的英式建筑前面停下，王启明把张湛和小周先放下，自己掉头拐进右手边的地下停车场通道里。张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黑色Land Rover的大车屁股，又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下。
下午聊的非常好，聊完之后，万寿山项目公司的总经理靳总领着张湛一行又到公墓区域转了转，神秘兮兮的，明示暗示的指了几个极佳的位置，是哪位贵胄富豪买下了。夕阳的余晖照在花园一般肃静优雅的公墓区，如果不是能看到几副高级棺木已经摆在被绿树环绕的灰白色台阶的尽头，实在令人怀疑置身于某个欧洲宫廷的后花园里。
一顿推杯换盏，公司也是极尽美意，奔富喝了两箱，茅台也喝了两箱。殡葬业是种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行业，项目经理们对于应酬各方关系炉火纯青，得心应手，下面带了两个身材极佳的东北妹子小助理，那也都是千杯不醉。张湛的计划是，自己借醉先走，把车留给王启明和小周，让他们自己开车回去。为什么可以留给王启明呢？因为王启明去年为了拿新财富喝酒喝到胃穿孔，今年一直在戒酒修养。王启明是不喝酒的，这业内都知道。这样他自然会开车载着喝大了的小周，两位分析师辛苦调研一天又喝了大酒，深夜走在回家的高速上，出了意外，这事情怎么听起来都十分合理吧。张湛想着，不禁有一丝笑意浮在嘴角。
张湛几次想走，找了好几个借口，先是说他妈病了让他回家照顾，接着又说所长找他，刚出的报告被交易所质询了。“哥，咱妈让咱爸先照顾一下行不行？”“哎呀去你妈x的，监管机构这些大爷总特么找茬。”张湛自己的酒量这几年也练出来了，虽然继续喝是没问题，但这么喝下去，自己怕是要坐着自己的路虎跟王启明一起上西天了。张湛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小周摇摇换换的走过来，脸涨的跟猪血似的，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反反复复的说：“哥，我喝大了，真的，真的喝大了。喝大了。”张湛看着他白嫩的小脸，嘴边的那圈绒毛还没正式长成胡子的青涩少年模样，心想：“下辈子投胎别干什么卖方分析师了小子。”
“哥，我想上厕所。”小周突然打了个嗝说。
张湛突然想到，可以假借送喝大了的小周去上厕所为由，自己溜掉。看着这小子现在这样，应该拦不住自己开溜。
“我跟他去一下，怕他掉进茅坑起不来了。”张湛高声对众人说。
众人哄笑了一下，那个看起来有至少有F，大卷发的妹子娇声说：“张哥你瞎说，我们这没有坑，都是自动冲水马桶了。”
张湛呵呵呵的陪着笑，架着小周走出了房间。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整栋楼一片漆黑，只有他们做招待的这层还亮着灯。一个服务员也不在了。这里的厕所也修得跟宫殿似的，外面有个休息室，放了一把欧式的沙发，茶几上还放了几本男人装之类的杂志。张湛坐在沙发上等小周出来这当口，火速滴滴了一辆专车，十分钟到门口。“这房子修的这是不错，十来米的距离，餐厅房间的喧闹声完全听不见了。”张湛想，这时候身后有个人拍了他一下，他瞬间觉得身体酸软，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