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溜走的梦

这一段是黑白的。

穆斯塔法裸着上身靠着窗户看书，从墙上的镜子里，我看到他的身影。十九岁的肉体，洁白，肃穆。我呼唤他，他回过头来对我笑。

他用中文翻译的《白痴》是我读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好的译本。但他却觉得自己还在学习中文。他的眼睛很深，却并不忧郁。

我提议和他去看展。当我们愉快地来到街上的时候，梦境随之变成了彩色。

…………

我们来到展厅，看到一位流亡法国的艺术家的作品，是一副高及天顶的油画。画面里是许多的张开五指的手掌，画家巧妙地利用手掌张开五指的形状构图，让手掌之间的空隙也成了一个个张开五指的形状（类似阴阳花纹）。这些彩色的手画的栩栩如生，最重要的是，每一根手指的指肚上，都长着一只眼睛。画面里无处不在的眼睛让人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可如果真的仔细审视，看到细节而不是整体，又觉得这些手没那么可怕，非常活泼。但一旦挪开，画面整体就是有种邪气。

穆斯塔法对此不屑一顾，他说那是莠病的艺术。我突然感到一句话，那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飞来的一句话，“在一个扭曲哀嚎的世界里，一切都将被畸形传染。狂热而恶毒的纠缠是这个空虚世界最本质的样子，因为其无需理解自己的起点，更加只有死寂一般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