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斯德哥尔摩情人
他们说 我得病了 病的名字很奇怪 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不过 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 人质情结。 他们说 我有人质情结的时候我是不赞同的 因为他们觉得他绑架了我并且奴役了我。 可我就是他的人质啊 不过我不是被绳子被枷锁所绑架 我是被他的爱和我的心绑架了。 我记得我们相处的第一天,是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心里有点害怕,因为房间昏昏暗暗的,还有点苔藓发霉的潮湿味。我俩没有说一句话,他偶尔看我一眼,眼睛里的东西含糊不清,似乎有些纠结。他不说话,我便也不敢开口说话,我蜷缩在板凳上,手腕上有点疼,麻绳还紧绑着。我迷迷糊糊,似乎睡了很久,清醒的时候房间已经很黑了,我没有听见他的任何声音,只看见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红色发光的小火星,他在抽烟,我能听见他轻轻的叹息,我在猜测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了,房间里晕着光和灰尘,我很饿,还很口渴,我对他说: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他在那张破烂的桌子旁站了一会儿,才去给我泡了一碗面。吃面的时候我的手腕终于获得了自由,即使我的脚还是不能动,但是我很开心,我可以吃一碗泡面了。第二天他比第一天更加焦虑,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个子很高,步子挺大的,从房间的左边到房间的右边他十三步就可以走完。我就这样看着他来回走了七十多遍,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你不要想着要逃,我可以杀了你的。 听见这句话,我一点也不害怕,我能感到他在害怕,在害怕我要逃跑或者他的要求并没有人满足,所以他在威胁我。我轻声笑了,他气冲冲来到我面前,骂了句脏话并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觉得我的左脸似乎一下子贴在了夏天中午的柏油路上,火辣辣的疼。他沉默地站了一会,似乎要说些什么,似乎还想再打我,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等眼底的怒气一点点消逝之后,他才挪到了窗边。 我又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头垂着脖子很酸,我全身上下似乎要粘在板凳上一样,我实在觉得太累了,我突然想哭,这里太黑太潮湿了,就像小时候被关的小黑屋里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抽泣的,他过来抬起我的下巴,警告我不要再哭了,不然就把我的嘴堵上。被这么一说,我的眼泪更凶了,他没办法只能走到窗边,离我远远的。 第三天我醒来的时候,我被转移到了床上,后背靠着墙,比在凳子上舒服多了,不过脚和手依旧被绑着。他不再给我解开绳子让我吃饭,只是偶尔给我灌两口水。我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似乎比前两天更加强烈,我想安抚他,所以我开始轻轻哼歌,他知道这是哼给他听的,因为这个房间除了我们两个人也没有其他人。他没有喝止我,任凭我哼歌到口渴。 傍晚的时候,他也靠在床边,离我不过三十厘米的距离,他轻轻闭着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睫毛轻轻颤动着,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在昏暗的房间里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剪影,我想一直这样看下去。 第四天了,他竟然主动要求我哼歌,他把我的手腕解开,他的心情紧张又兴奋,我也知道,今天就是他能得到赎金的日子了。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开心,我要离开他了吗?他坐在我的对面听我哼着歌,他很满足,可我心情无比苦涩,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等你拿到赎金,我就回去找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就是想……想给你唱歌听。 他愣了一下,瞳孔放大,他准是觉得我疯了,立刻把我的手腕重新绑住,勒令我不准说话,否则就用那块脏兮兮的抹布堵住我的嘴。 这是我第二次哭,因为他竟然没有一丝丝不舍。这次他就坐下我的对面看着我哭,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慢慢挪过来,替我擦干眼泪,把我抱进他的怀里,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可仅仅一秒钟,他就把我放开了。然后走到了窗边,点开了一支烟,再也没有走过来。 后来,我被救了出来,他在拿着赎金逃跑的路上被抓了。我见过他一次,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只需要如实说,是我自己罪孽深重。 我听他的话,如实说了,可他们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我生病了,需要治疗。 我坐在病房里,拉上所有的窗帘,光亮变得昏暗,没有苔藓的潮湿味。我觉得,我的病,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