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召
①小召的爷爷病了
小召背着一大背骡子草从山上回来，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一米六的个子，40几公斤体重的身材，割了一硕大背筐的毛草淹没头顶十几公分高，用一根粗麻绳系扎得严严实实的，只见他步伐沉重，两只脚打开蹒跚地挪，双手紧勾拽一起支撑后背草的重量，小召今年13岁，背这么超负荷一背草，还是挺费劲的。跟在小召后面背个小背筐，只有平背骡子草的是小召的妹妹小蝶。
到屋时有一个阶梯，小召背靠到石阶把草放倒在地，又去帮妹妹接过背篓。妹妹撒娇地说"哥哥，我今中午想吃肉？"。小召小心翼翼地告诉小蝶。"爷爷今天的药没有了，要请医生重新开，我的好妹妹，下回再吃，好不好？很快翻春了，鸡该下蛋了，下了蛋，哥哥拿去换肉，乖，忍忍"。
今年刚到七岁的小蝶，长得比同龄女孩稍矮点，营养跟不上的缘故，瘦小干瘪的小老太模样。但是皮肤白，常年吃得寡淡没油，除了矮点儿，挺精神的。她听了哥哥说鸡蛋的事，放了草趁哥哥不注意，一个人悄悄溜到偏房草棚里的鸡窝里去翻翻找找。
小召连忙转身到灶房升柴禾煮午饭。火烧旺后，来到爷爷房间看看爷爷今天的精神状况怎样？
爷爷一个月前医院检查得了胃溃疡，卧病在床之前，曾经每天牵骡子给邻近的村庄人家修建房屋的，拉砖石水泥和瓦片，还给山坡上修公路的拉水泥沙石，每次散工别人都乘坐骡背回家，爷爷心疼劳累的骡子，从不舍得骑坐。爷爷第一回吐血，是在给山坡上一户人家驼了几包饲料，骡背上还坐着那户人家的小孩儿，突然吐血，小孩儿吓到了，转而机灵地跑到山下找到了小召，小孩儿是小召的同学童木。两个十来岁的娃儿把爷爷你一肩我一肩送到了当地乡镇医院，乡镇医院又连忙打了救护车把爷爷送进了县医院，检查一系列动作下来，小召带来的钱，已剩得几个零票了。小召给爸爸打电话，叫爸爸打点钱回来救治爷爷，爸爸吞吞吐说最近手头紧，还没发工资，小召连忙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妈说给你爸打电话要钱，这个时候不逼你爸，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赌博瘾。撂了电话，小召连夜赶回家，看看奶奶手头还有多少家底儿。
"奶奶，奶奶"，小召急呵呵地喊奶奶，奶奶正匍匐弯腰在灶边吹火，双眼肿肿的像刚哭过，被烟薰得，双眼朦胧，灯光微弱，奶奶坐在那儿像一团黑影。"奶奶，屋头还有好多钱，爷爷现在需要一大笔钱啦"！小召跑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罐。虽是冬天，他已顾不得冷水的寒凉。"钱确实没有什么钱了，你爷爷没交好多钱给我，对了，莫给你爸爸打电话，他要急的，你把你爸急成哪样子，你爷爷走了，我都没得指靠了。"
"奶奶，不是，我，我，现在爷爷需要救命钱，爷爷的病医生说能治，你以后养老有我，再说每年屋里领的低保和卖粮食钱不在你那里吗？爸爸你就别指望了。奶奶，你是不是偷偷把钱拿去给爸爸还了赌债？"小召把奶奶说哭了。奶奶边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捐拭泪，一边说"你爷爷一把老骨头，花那些钱干啥嘛，病重很了就拖回来，我那口板板喊个人刷了漆给他用"。"你的钱是不是给爸爸还了赌债，是不是？你这样是害他，也害了爷爷，爷爷的病不重，医生说交几千块钱就能手术，因为我们是低保户，最后可以报销回来的。"小召此刻急得都要哭了，满心觉得奶奶手头还有钱的希望，一边又埋怨奶奶惯坏了爸爸，头冒汗甚至急得哭出了声音。蹲在灶旁握着奶奶的手，希望奶奶能帮帮他。奶奶从里衣荷包里颤颤巍巍拿出来一个袋子，裹卷了好几层，打开递到小召手里，"这是两千块钱，本来是留到过年买点东西过年，开春还要买些肥料种子的，唉!"。
小召立马接过钱，进里屋找到书包，放进书包最里层，把书包背向胸前，又嘱托妹妹在屋听奶奶的话，妹妹犟着也要跟去。哥哥拧不过她，便把妹妹也带上了。虽然冬日严寒，月亮今晚格外明亮，马路亮堂堂的。小召拽着妹妹的手心里盘估，这点钱拿去也不顶用，想起了到童木家借钱。
此刻童木正在病床悉心照顾爷爷，小召拉着妹妹的手转身折回童木家。童木的妈妈一直未见童木回来，在堂屋围着一个自制炭火炉，焦急地等待着。"阿姨，阿姨，"隔着一段路，小召见阿姨亮着灯便喊出了声，阿姨连忙起身开了门，急喜于一起的问"童木去哪儿，小召，你知道我家童木在哪里？""他在县城医院帮我照顾爷爷，我爷爷在给你家拉饲料来的那个急拐拐，突然吐血，我们把他送去医院了，饲料还在我家，明天你再喊个骡子给你拉回家来，工钱算我的，但我，阿姨，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帮我？"。说着说着小召压低了声音。“说嘛，阿姨听着的，你是想让童木帮你照顾爷爷，哦，莫站外面，外面冷，来，进来，你看把妹妹冷成什么样了？小蝶来，阿姨给你拿糖"，童妈妈说着就往里屋走。"不是这件事，阿姨别去拿糖了，我可不可以问你借点钱，我家吃低保，这个钱爷爷出院，我马上还你"。"哦哦，我可怜的孩子，这么小遇到这些事，差好多，阿姨正好没付饲料钱有5千，你先拿去给叔缴上，人命关天呀！"阿姨爽快的从包包里翻出一叠整齐的百元钞票。数了数，递给小召，示意他也点点数。小召说"阿姨数了就行，我给你打张欠条吧！"。童妈妈催促他快点去看爷爷"小召，你快些去，让妹妹小蝶留我这儿，这大冬天的，晚上怪冷，你一个人在路上又拿了这么多钱，你看这样，你把钱和妹妹留我这儿，我赶明儿一早把猪喂了，坐最早那一趟车，把钱和小蝶送去，晚上不安全，我本想去，家里头这些猪，走了也怕。"小召答应了，劝妹妹听话留下，小蝶也乖巧地应了。
就这样，爷爷渡过了危险期，但执意不肯动手术，要回家吃中药调理。住了三天院，就吵着出了院，出现了先前小召割完骡子草升了火，再去爷爷房间的那一幕。
②小召的奶奶
爷爷因为失血过多，下床头晕摔倒，中了偏风，现在更不能随便下床了。爷爷不让卖骡子，说等他好了再去拉货挣钱，不然开春两个孩子的学杂费等全是骡子驮来的。奶奶整日以泪洗面，担心爷爷就这样瘫痪在床了，她冒着严寒天天上集市卖白菜和萝卜，早上两点起床就开始上路了。这天下午因为淘洗萝卜受了凉咳了一整晚未合眼，小召叫奶奶别去了，他早早起床主动去集市卖菜。小召是初次上菜市场卖菜，到了现场一看，菜场的摊子从市场里面一直排队到了马路上，他连忙放下背上的萝卜白菜，旁边卖菜的人吼"滚起走，滚远点，这是我租的位置，你凭什么放，背起走，背起走"。小召连忙把菜往市场里背，市场里一片漆黑，此刻还没开门。他有点恐慌这城市这么大，连一个放菜的位置也没有。他又折回马路上，挑一处无人的地方放了下来，还好，这次没人撵他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背上早已汗湿，放下背篓，在冬季早晨的寒风里站了一会儿，开始冷得直哆嗦，他一边哈着气搓手一边跺跺脚。有一些拿手电筒的菜贩子，偶尔上这个人身边问问价钱，又上那个人前面坎价少点。小召连忙问身边推三轮车卖菜的叔叔，现在白菜萝卜价钱，他忘了问奶奶了。叔叔甩了句"看着卖嘛，一天一个价，菜少就卖贵点，菜多就卖便宜点"。旁边卖菜的阿姨多了句嘴"白菜和萝卜这个季节多，顶多都只能卖一块五一斤，如果贩子要买，就卖给贩子吧，你一个小娃儿，大冬天的守到这儿怪冷的，呆会儿天亮了，又不让摆，城管来了，到处追着跑"。小召心想，这该怎么办，从没听奶奶回家提过卖菜到处不让摆的事。收菜的商贩见小召是小孩儿，都一拨接一拨儿过来瞅瞅看看，并没有要收了小召菜的意思。小召热情的开口了"阿姨，你把我的菜收走吧，我还要给我的爷爷抓药，还有奶奶也病了"。收菜的商贩冷冷地抛来了一句"我又不是慈善家，你这菜这么没有看像，又不特别，满大街一抓一大把，我收来不好卖"，转身走掉了。
天亮了，其他卖菜的叔叔阿姨都悄悄撤走了，也有好心的大婶儿招呼小召撤到市场里去，此处城管上班快要来了。小召尾随其他人进入菜场，市场虽大，却没有小召的容身之处，见一处门市的卷帘门关着，也没人占领，小召立马把菜挪了过去。等了一会儿，菜一棵没卖出去，门面上卖豆笋的老板过来开门营业了，急声呵斥小召快点滚，这儿租金多贵，这儿谁谁也不能摆，接连的恶语讽刺。小召准备搬走，却听不得老板如此拿人不当人的言语。鼓起一股拧劲儿"你有门面怎么了，你也只租的你的房子里面，这大街上的，难道你也锁得到，不要欺人太甚"。有好些卖菜买菜的围过来看热闹。有替小召说情的，有替老板劝小召的，此时此刻，半个市场出出进进的人，都卡在这儿挪不动了。门面老板耍威风，火气冒上了脸，端起小召的背篓扔出了市场。小召连忙去护住他的菜，害怕菜被这黑心的老板糟蹋了。当小召还没来得及扶稳背篓，城管来了。城管今天上班来的齐全，估计没一个请假缺席的，齐刷刷一群职业装男的女的全围住小召。你一言我一语，有请他挪走的，有上来直接帮他抽上背的，有个别估计是领导，顶着个脾酒肚，命令式的"必须走，今天上面有下来检查的"。好家伙，小召刚刚的气还没处出，"你们就是一群文明社会里的强盗"他捡起背篓里的白菜，一不做二不休扔向了这群执法者。"把他拷起，把他送往派出所，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畜牲，今天得好好给他上一课，把他家长和学校都弄来"。激怒了这群执法者，小召被两个中年人死死的摁在地上。群众中，有人说"你们看他还是个孩子，他如果家境好，怎么会来卖菜"；也有人说"这个视频我要转到网上"，七言八语。执法者见识广，什么样刁民他没见过，就小召这愣头青，他们分分钟对付了，只是今天上头要下来检查。腆着大肚皮的领导换了声调，就像脱光了衣服的小孩，现在又把衣服穿了回去才像个人样。"你家住哪儿，为什么来卖菜，这个地方不让乱摆乱放，卖菜要在市场里面卖，我们要遵守秩序，不然让你一个人摆，所有人都来摆上了，我们不好管治。"这一压低声调，小召眼泪哗哗哗的忍不住流了下来。"市场里到处不让放，全部位置都让卖菜的贩子占完了，我不卖掉菜，我拿什么给爷爷抓药？呜呜。。"，小召没了防备，失声哭出了声。摁着他的两个人，也放开了手，城管原本以为遇到的是一个想造反的混混儿，没想到小召这么惨，也懒得再听小召演悲情剧，帮他把这些东西拾掇拾掇，叫他走了。打发围观的人散了散了。
有几个一直围观的，身上穿着太极装，肩膀挎着刀鞘的阿姨，上前来拦住小召，把他的萝卜白菜全买走了。小召回到家已经午饭过了，奶奶见小召回来，连忙上前问他今天好不好卖。"好卖"，小召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给你买了点止咳药，你喝了，等好了再去卖菜，我把爷爷药熬上，今天的菜钱，我全部花掉了"。奶奶有点恼，但还是没忍住数落了一句"你去卖菜，把菜的本钱都没拿回来，下回还是我自己去"。小召本想劝劝奶奶别去卖菜了，给爸爸打电话，叫他寄点钱回来，可他忍住了，奶奶太宠爱爸爸，她是舍不得爸爸有半点委屈的。"哦，对了，你爸妈过年要回来，刚刚打了电话回来的，叫我灌点香肠，他们好久没回来了"。小召火冒三丈地说"那你不叫他寄点钱回来，我们拿什么去买肉，把我们拿去换算了"。"唉，有什么办法，你爸爸手痒，欠别人那么多钱，不晓得过年，他回来能过清静不哟"？奶奶一边拿手绢抹泪，一边叹息地说。"你就别护着他了，他像个当爸爸的人吗？"。小召被烟呛得直咳，赶紧走开，到里屋看爷爷去了。
③过年小召的爸妈回来了
小召到里屋看爷爷，爷爷嘱咐小召"快去把医药费报回来还给童木妈妈，刚刚你爸爸来电话，说过了冬至就回来了，我担心他回来又要把这个钱卷去赌呀！"小召应了爷爷"这个钱一天两天报不下来，估计要几个月，那时候他已经走了，爷爷不用担心"。
冬至一过，小召的爸爸从来没有这么准时的回来过，小召的妈妈也回来了，妈妈为全家人买了衣服。小召长高了，妈妈买的衣服他没办法穿，他跟妈妈说他把这套衣服送给童木，童木个子小，妈妈委屈地点了点头。小蝶的衣服刚刚好，但她生生的不敢穿，她很久没见妈妈了，觉得这个女人像是来收买她的，她不唤妈妈，一直拉着哥哥的手躲在身后。晚上，小召的爸爸召集一家人来到小召爷爷床边，宣布家庭解散的事情。说"欠帐太多也不想再拖累小召妈妈"，"你这个不是人的混帐把我抵给别人，我怎么可能有脸回家，我要带走小召和小蝶"。"你都替人生了野种，还要带走我的娃，你带去喊别人爹，我是不要这条命，也不让你带走，我只卖的你，没有卖娃"。小召的爷爷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你跪下，你这个 孽子，我会死不暝目的"，"啪"伸出手使尽所有力气打向小召爸爸。此刻爷爷气得怒火攻心，走了。
小召哭着嚎着喊"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了"。小召爸爸也假惺惺作哭泣样"爸爸，爸爸，你打我呀，你打了我好赎罪呀！我这个罪人，爸呀！"奶奶也哭昏过去。小召妈妈拉着小召的手，轻轻唤他过来，"去村里喊些人，来为爷爷穿衣，料理后事"。小召吼道"爷爷只是晕过去了"。"小召，多余的话妈妈也不想讲了，你的爸爸害了我半辈子，把我卖了人，那家人挺老实厚道，我叫他送些钱过来，把你爷爷的后事了了，也算我尽了儿媳的孝道。事情办了，我和你爸把离婚证领了，你和妹妹就同我一起走"。小召无心多听妈妈一句话，吼道"你说的是屁话，我走了奶奶怎么办？你过你的好日子去吧，这么多年，没有你们，都是爷爷奶奶把我们养大，你在哪儿？你去给别人家生孩子养孩子去了？"。妈妈急哭了"小召，我挣的钱，你爸爸每一分都拿去赌了，我也是没办法呀！我无能呀！"。妈妈哭得死去活来。
小召虽然赌气，毕竟是个孩子，也没经历过家人去逝这等大事，况且还是养他爱他的爷爷，他一时也接受不了，就呆呆地伤心颓靡。一切都由小召的妈妈和继父办理的，小召的爸爸早早躲起来了，放高利贷的听他回来了，来家都跟赶集似的，跑了好几趟了。小蝶更是哥哥在哪儿，跟到哪儿，童木妈妈也来帮忙，童木跟着来帮忙。
爷爷放了三两天时间，匆匆掩埋了。小召的爸爸妈妈上民政局办离婚证时，被别人发现了。小召爸爸被带去卸了根手指，限他几月里一定把钱还上，否则一直卸一直卸到掉脑袋为止。小召妈妈和继父，商量小召和小蝶离开这儿，怕他们会因为爸爸的高利贷，被人祸害。小召不愿意，叫他们把妹妹小蝶带走，他还有奶奶，他放心不下。小蝶随哥哥，哥哥不走她也不走。小召妈妈为小召开户办了张卡，说每月为卡上打生活费。满面和泪，依依不舍的走了。从始至终两个孩子都没有喊一声妈妈。
④换了学校
倒是童木妈妈，拉过小召小蝶的手，劝慰道"小召，小蝶，童妈妈知道你们怪你的母亲，狠心丢下你们不管，但这一切都拜你爸爸所赐，你的妈妈是无辜的，你俩应该去送送你的妈妈"。奶奶气狠狠地说"送什么送，哪有娘不要儿的，再怎样，她也不应该只想到过她自己的好日子，不管不顾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小召本想去的，听奶奶这么一说就杵那儿不动了。
接下来，开春了。该上学了，小召小蝶的乡村小学锁住了，上学的人太少，学校老师没人愿意来支教，只好关门了。学校合并了县城里的学校，教室环境好，学生多，也不要学费。童木妈妈上县城给三个孩子租了两个小单间，叮嘱他们安心学习，周末回家，带些菜米什么的，自己放学了自己做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家务活都难不住他们。童木妈妈自己掏钱为孩子们买了电饭煲，锅勺等日用品。
起初上学放学，三个孩子快快乐乐的。县城学校不比村校，学习用品要齐备，校服人人穿，补课费，保险费等等费用。小召连忙跑去查查妈妈先前给的那张卡上有多少钱，哦，钱可以用够这学期的，那么下学期该怎么交？看城里小孩个个穿得干净整洁，他自己倒没什么，他想给妹妹也买一套干净衣裳，怕妹妹被人欺负伤心。周末回家，他把爷爷唯一留下的骡子卖了，童木妈妈也卖了两头猪。奶奶说骡子钱要给她，她近来身体老咳咳吐吐的，吃药也没一分钱。小召把钱给了奶奶，说他不想读书了。奶奶骂他"你看我要你卖的骡子钱，你就威胁我不读书哦，拿去，拿去，我这老骨头也没两年奔头了。死了倒清静，你也好去找你的娘去"。小召沉默不语，暗自放下钱，收拾了些自己和妹妹小蝶的东西，来到了县城租住的房里。奶奶日落从山里回到家，不见小召和小蝶，她预感两个孩子走掉了，但今天才周六，每周不是星期天才离开的吗？她放下锄头，朝屋里屋外喊了一通。邻居过来招呼奶奶，说见俩孩子背着包朝大前门方向走了，估计已经走两三个小时了。奶奶的心一惊，暗自思忖莫非自己不给小召钱，小召生气了。她默默地抹着泪，屋里屋外只有她一人，一股寒水从背后凉到前胸，她懊悔自己太小心眼儿了，现如今只有小召可以依靠，小召如果丢下自己不管，这点骡子钱也用不到老呀！该怎么办才好？她老泪纵横，进门匆匆那年加了件干活干热时脱下的背心，奔着天还未黑尽，跑到山上的童木家，一来问问童木小召有没有上他家，二来问问童木妈妈给孩子们租的房子在县城哪处。童木妈妈正在伺候猪宝宝，叫童木煮上奶奶的饭，留奶奶在她家吃了饭再回家。奶奶压低声音悲悯地叙述，自从爷爷走后，她过的日子生不如死。仍有几分责怪小召不听话，不打声招呼就出门的埋怨。童木妈妈对小召奶奶说的话一直未语，她突然想到了她丈夫曾经告诉她的一句话，人不能愚善。她想替小召说句公道话"小召奶奶，我理解您现在的处境，什么都要靠自己，另外这么大岁数还一个人，您更应该把小召带在身边，我娘俩没有外人，今天您说这儿来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了您别介意，您的儿子是出了名的烂人一个，得亏上辈积福他还给您留有这么一个孝顺懂事的孙子，好好带，您老了能指上他的，您信我话。"
小召奶奶听到这番话，心闷气燥，连声说"嗯嗯嗯，我知道，我命苦，我回家了，家里有鸡鸭，也没个人看家，你这样，明天你家童木走时，来我家，引我去小召他们住那里看看，顺道给他捎点米去，我先回了。""小召奶奶，就在我家吃了饭再回，童木都掺上米了"。童木妈妈有点内疚刚刚说的话太直伤了奶奶，急切留住奶奶吃晚饭，而小召奶奶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留下了蜷缩的背影给童木妈妈目送。
周末下午，小召奶奶一直在家等着童木，童木和童木妈妈一同来到小召奶奶家。童木妈妈急切地请求小召奶奶帮她看几天家，童木爸爸干活的工地出了大事，老板来电话叫童木妈妈上工地去一趟。小召奶奶说"那童木去帮奶奶给小召说说，下周早点回来，奶奶今天就不去了，我上你家看几天"。童木妈妈连忙塞了5百块钱给小召奶奶，奶奶开始不同意，伸伸缩缩后又揣进了兜里。
童木给小召小蝶捎来了米油，并传达了奶奶的意思，小召心里稍微有点释然了。小蝶情绪很不安，有点发高烧的状态，童木问小蝶是怎么回事。"我的课后作业，自从来到这所学校，从没完成过，我跟不上节奏，也听不懂，老师要求见家长，另外要求必须补课，我害怕。我不想读书了"。小蝶一股脑儿说出了所有委屈，没有先前憋劲儿的难受了。"我教你，以后的作业，我先教会你，我再做我自己的作业"。童木像个优雅的坤士，要保护小蝶的架势。"那老师叫我请家长，怎么办？"小蝶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意思是，这问题可不止一个呀！"我明天去见你的老师，小蝶，你先拿作业叫童木教你。"小召像个大人命令式的口吻回应道。
第二天，小召同小蝶一起来到小蝶班主仁老师跟前。"你是小蝶的家长？"老师戴着近视眼镜，右手扶了扶镜框，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戴错眼镜了，或者这位家长怎么这么能装，明明像个高年级学生，跑来冒充家长。"哦哦，你应该是小蝶哥哥吧！你家大人不在吗？大人不在，不还有我们老师嘛，也该来和我们沟通沟通嘛？你家大人也没一个电话，不闻不问的，你家爸妈知不知道，她的作业你们不辅导，跟不上，可要拖垮我们班的平均分的哟。本来转校生就难管，不能和我一手带的孩子比分高不说，还不听人管。她的作业完成的很差哟，这让我很头疼，要不然你让她补补课，开开小灶，看有没有起色，估计很难，她的底子太差了。唉！你回去跟你爸妈带句话，下学期要不然考虑转到别的学校去，嗯，好不好？"。文弱娇嫩的老师噼里啪啦像点火的鞭炮，炸开了。"老师，老师，求你让我妹妹就在这里读书，我妹妹以前成绩经常考第一的，她的底子没问题，我有个朋友说要帮忙辅导，求老师给次机会，我回家好好说说她"小召急切地求老师网开一面，冷汗都急出来了。"哼哼，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自己学习跟上了吗？今天周一，你不读书，来帮妹妹冒充家长，你们家里事我也没时间多问了，我要准备去上课了。补不补课，回家给你家长捎句话，挣再多钱，再没有时间，你也是人家长，其他孩子该有的生活，你家缺了，就是一种成长的缺失。"老师冷哼哼地甩出一句话，拿着教课书走进了教室。
小召从教室楼走出来，从未有过的侮辱感，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仿佛走了几个世纪。自尊心，面子随着眼泪喷涌直泻，心里默念，虽然我没到打工的年龄，但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我的妹妹，妹妹不能不读书，她那么小，那么可怜。悲愤着，伤心着，突然他心里一喜，这周回家打听打听童木爸爸工地上，要不要搬砖的小工。小召仿佛从黑暗里摸到了一盏煤油灯的喜悦，他用袖子拂去了眼泪，背着书包又去了学校。
⑤童木爸爸受伤
当小召来到学校，第一节钟的下课铃已经响起，在校门口他竟遇到哭丧着脸迎面跑来的童木。小召也急冲冲上前拦住六神无主的童木，问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童木悲伤地说"爸爸在工地的楼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抢救。。估计。。"。哽咽着说不出下文了。小召也无心再去上学，和童木急匆匆赶到小蝶的学校，从教室里直接把小蝶拉出了教室。三个人像奔赴战场的勇士，奔向童木所说的那家医院。
小召三个人赶到医院时，童木爸爸因老板开车送到医院抢救及时，已经从手木室推入了重症监护室，待进一步检查过后，准备进入下一场截肢手术。童木妈妈呆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疲倦，头发也突然增白了好多，看见三个孩子来到身旁，先是微微泯笑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孩子们不是应该在学校读书吗？马上细声责怪"你们怎么都来了，我是怕童木爸爸只剩一口气，所以打电话给童木老师的，现在童叔没有生命危险了，小召童木你俩领着妹妹回学校去。"低闷沉重的话语，让小召没有任何回复的可能。童木爸爸工地的老板，走过来关切地问"你们在哪所学校，叔叔送你们回去，走吧！这儿我请了护工轮流照顾，待你们周末过来看看"。一路上，老板开车电话不断，稍有空隙就和孩子们说会儿话，问问姓名，学习情况，小召在心里一直酝酿，这老板人不错，该怎样跟他提上工地干活的事呢？快进入学校熟悉路段，小召卯足准备，怯怯地问"老板，你们工地还差人不？""哈哈，你是帮你爸爸问活吗？"老板发出职业的微笑。"不，不，是我，我想挣点钱"。"我那儿是缺人手，但你是童工，查到我们要遭罚款是轻，工地上，你一个小孩儿也危险不是？""可以戴安全帽，我不怕"。"你是童师傅什么人？看你小小年纪，就有一股执着劲儿，我是蛮欣赏你这样的孩子的"。"我们一个村上的，童木和我是同学……"小召话未说完。"他的爸爸妈妈不管他俩兄妹，求求叔叔让他去你工地上干活吧！"童木着急插嘴道，生怕放过了这次帮小召的机会。
学校到了。
"哈哈，好好好，你们先回学校安心读书，我回家想想有什么你们能干的活，好吧！"此刻老板的电话又呱唧呱唧响了，他冲忙地回复道，又伸手摸手机接听，然后钻进车子开走了。
终于在学校磨到周末了。小召和童木领着小蝶又上医院看童爸爸。这回去，只剩护工在，童木妈妈忙着照看猪猪回家去了，护工多嘴说，老板给他们开了双倍于别人的工资，听说这两天来不了医院，回家准备官司去了。小召三个人隔着玻璃窗，朝监护室看童木爸爸，这时候从病房走出来一位护士，他们连忙跑上去拉着护士的手，求她让他们进去看看童爸爸。护士强硬地掰开他们的手，有点恼恼地说"医院有规定，重症要下午3点才能允许家属观看，一次只准进一个，并且要来护士站先消毒，领一次性外衣一套，记住，不要因为你们是小孩儿，就可以不遵守医院规定，明白了吗？"。三个人都静静地点了点头。小召说等到下午让童木进去，这时候护工过来了，摁了摁门上的密码键，小召连忙拉住护工的手，央求他让童木进去看看，护工笑笑说不行。
三个人无奈地转身，准备上医院楼下林子里转转，下楼梯时遇到了老板和老板的女儿，老板很疲乏的样子，看到孩子们先是一愣，后又笑嘻嘻地说"见到童师傅了吗？估计要下午到点才让进去，走，我带你们先去吃午饭"。说着便拉上四个小孩一齐走出了医院。老板料想几个小孩应该比较喜欢吃城市流行的汉堡鸡腿，所以专带他们上了汉堡店。小召童木和小蝶，开心极了，老板的女儿和小蝶差不多大，梳一个马尾，皮筋上有一个蝴蝶结扣，小蝶很喜欢，一直盯着看，里穿一件白体恤外搭一件牛仔休闲春装，下身穿一公主牛仔裙，搭一双公主粉红皮鞋，套一双长白棉袜，小小的脑袋，机灵的眼睛，唇边还有一对小酒窝，牙齿白得发亮。小召童木和小蝶，时不时瞅着她看两眼，她很落落大方，虽是公主打扮，却有像老板爸爸一样的好脾性。主动帮大家上汉堡店柜台那儿，拿了一张点单纸，来到小蝶跟前问她喜欢吃什么什么，还很专业地介绍什么味道更适合大家的口味儿，当小蝶点可乐时，她还特地说换成橙汁吧！可乐可口但不有益健康，小蝶就同意了点橙汁。她又转过来亲切地喊两位哥哥点什么，都一一像个导游一样专业地作介绍指导。她的个性，让小召唏嘘我们农村孩子多少少了这城市姑娘身上的东西，那就是见识。老板一直忙着应付电话那端的事，没张口点什么东西吃，而当炸鸡薯条汉堡上桌时，老板面前多了碗粥。这粥不是农村常吃的米饭熬稠那种，而是各色豆类玉米混搭成粥，小召看着粥出神地想，这粥蛮像城市里打扮出众的那些非主流人群，忍不住看了再想看，老板发现了小召的眼神，立马把没动勺的粥端给了小召，自己径直去前台那边除了给他女儿以外，每人又点了一碗粥。老板来到桌旁，笑容可鞠地说"都饿了，慢慢吃，吃完了，咱们再打点包路上吃，这次童师傅出事，真是因祸得福，遇到你们这么一群善良的孩子，我和忆儿，哦对了，我忘了介绍，这个是我女儿曲忆，我叫她忆儿，你们也可以这样叫，忆儿，这位是小召哥哥，这位是童叔的儿子童木，这个和你个头一样的妹妹是这位小召哥哥的妹妹，几月的？应该比忆儿小吧？"老板瞅着小召问，小召连忙说"五月的，她叫小蝶"。"比我小，比我小，我有妹妹了，我是三月的"。当小蝶还搞不清自己几月生日的时候，这城市里只比她大两月的小姐姐，似乎什么都懂得，小蝶故意低头在右边衣袖上擦了一下，悄悄地拭去了想流出来的眼泪，因为从未有人为她过生日，只有哥哥小召，想起了妹妹生日那天，便特地为她煮上一个鸡蛋为她庆生，如果小召忘了，小蝶自己更不知道年月了。这一情景落差，不免让幼小的小蝶心生卑怜。老板很细心的察觉到小蝶的变化"小蝶，快吃啊，你有两个哥哥保护你，现在又多了个忆儿姐姐，笑一个，你笑起来最乖了哟"。
老板喝完粥，没再吃任何东西，拉着小召的手说"小召，上次你提到的来工地干活的事，叔叔现在有一个更需要你做的事，我的老家，就是你们现在读书的地方，我的老母亲，忆儿的奶奶，一直一个人在那儿住着，我和忆儿妈妈离婚了，现在居住的房子还有车子都归了忆儿母亲，我把忆儿转回老家，让忆儿和奶奶一块儿住，把忆儿转回小蝶就读的那所学校，我给你开工资，你帮我照顾她俩的起居饮食。我老家的房子挺大的，你们三个孩子都住去我家，另外，周未，我请家教给你们补补课，你们的年龄唯读书不可辜负，好好读书才有出路"。
小召没有争辩言语，而是感激地点点头，表示认同。一边忆儿把剩下的食物打包了提在手上，乖巧地跟在爸爸身后。小召被这莫名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突然想起自己的奶奶。跑上前拉着老板的手"我的奶奶一个人在家，我周未可以随时回去看她吗？""你可以把奶奶接来一块儿住呀，况且老人一个人，容易出点事什么的，正好和忆儿奶奶可以作个伴儿，忆儿奶奶人乐观，还时常出门去跳坝坝舞"。老板大方邀请奶奶同住。小召心里也诚心希望奶奶能过上好生活，奶奶虽然心眼儿小，人并不懒惰，骨子里也不会愿意寄人篱下的。但小召觉得，老板是好人，老板现在的恩，以后长大会回报的，心里突然坦然接受并想着怎样回家说服奶奶。"嗯，谢谢老板，我回家问问奶奶"。"嗯嗯，以后喊我叔，我们是平等的，你不用感激我，我该做的事，不也是请你替我做的吗？好了，我们去医院休息一会儿，你们看完童师傅，在医院等我，我回家把忆儿东西拉过来，顺道把你们送回去。童师傅的伤可能不是十天半月能好利索，你们周末不要赶车过来了，很危险，这大医院的设备齐全，童师傅以后可以装上假肢，同我们一样的生活。童木，你过来。"老板把童木拉到一边，说了些抚慰的话，然后去给忆儿拉行李去了。
重症监护室门，3点准时开启了，童木进去了半小时左右，出来了，一看满脸泪痕，小召也没有探视权，只拉着童木问了问童叔的情况，童木想说又说不出，眼泪又流出来了。小蝶拉着童木的手"童木哥哥，快别哭了，看你哭，我也想哭了，童叔好些了吗？"童木立马用衣袖抹了把脸，眼脸都抹红了。"爸爸说，没事的，叫我们回去。他会好好养的，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看他瘦那样，我就想哭，他一直劝我来着，还说老天开眼，还留了条命，人生总有不如意，等出了院，养两三月，还能上工地干活"。小召说"童木，等叔出院了，我们好好照顾他，阎王爷 都怕他，不敢收他，他准有后福，他会长寿的，就等你以后好好孝敬他，那我们下楼去等老板吧"。
回到老家，小召心里惦记怎样说服奶奶的事。回家前，他特地上市场买了条奶奶喜欢吃的鱼，中午奶奶从地里回家，看到两个孩子回来了，也格外高兴。饭桌上，奶奶兴起说今年种了些别人家的地，望今年有个好收成，还说，昨天小召爸爸回来了，一大早又走了。小召问奶奶给爸爸拿钱了没有，奶奶直摇头，吃饭间说到爸爸，小召把特地回来劝奶奶上城里住的事搞忘了，吃完饭急忙催奶奶看看钱少没有。奶奶的脸突然晴转阴，看事情包不住眼泪婆娑地说那不争气的把钱横着全要走了。小召一肚子火苗直窜上了脑袋，他想冲奶奶发火，吐吐怨气，就怪奶奶的一再纵容，他又吞了回来，端了一瓢冷水，咕噜咕噜全喝进了肚子。上学校之前跟着奶奶上山捡了背干柴，很冷静地跟奶奶谈到，他最近发生的这一些事情，也希望奶奶如他愿上城里去生活，哪怕大街上捡瓶瓶罐罐也饿不死人的，话说得很坚决，就看奶奶愿意不愿意。奶奶一直冷静地听小召说完，表态不去，她死也要死在自家这片田间地头。小召无语。
⑥
好日子总是过得无比的快，短短的一学期，就这样接近期末考试了。考试结束后，小召童木，小蝶和忆儿，几个孩子商量，拿完通知书后，回村子玩几天，尤其想去滩里泡泡澡，想家了。忆儿说"好呀好呀！我向往去农村河里摸鱼，不然妈妈带我度假出国去了，回来又要读书了。去不成的，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回来拿完通知书我就要走了"。大伙齐声说"好呀，好呀"！小召家门前有一条很宽的河，夏天干旱季节，时常是石子裸露出原形。这条河里的水都聚集到下河滩去了，滩里常年不缺水，也一直是村里小伙伴学会游泳的小池子。
回到村子，就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很恼人，小召害怕忆儿在他家住不习惯，他们商量上午先去童木家看看，下午雨小点或者不下了，就去河里摸鱼。
来到童木家，童木爸爸特别高兴，张罗了一桌子家里平常不舍得吃的东西款待他们，童木妈妈很忙，出门去找买猪宝宝的买家去了，天气太热，猪宝宝不好出手。小召像个小大人，主动请求童叔赐他酒喝，祝贺童爸爸康复，还说不喝，怕以后喝不上了。童爸爸打断小召"你这臭小子，想喝酒还不容易吗？等你过了18岁，买酒来，童叔陪你喝醉，好不好？"小召着急辩解"我有酒精过敏，嘿嘿，身上涂点酒，都红肿一块一块的，所以才说以后不喝酒的，但看童叔今天这么高兴，我还有想喝酒的劲儿来着，哈哈"。"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喝饮料，喝饮料，别喝酒"。童叔自己倒满一蛊，喝上了。
几个孩子看到屋外雨停了，匆匆吃了饭，相互催促，收拾碗筷，童木爸爸心里暗自夸奖几个孩子懂事听话，说他的碗筷不用收拾，他今儿个高兴，还要多喝一两，叫他们自己去玩去吧。小召童木仍把桌面上吃完的碗筷收去洗了。小召出门前又去给童木爸爸道谢，说他们去河边玩玩。童木爸爸叮嘱他们别下到滩里去洗澡，带着两个妹妹在河上沿摸摸螃蟹什么的，别中暑了，玩玩最好在阴凉处躲着。小召童木嗯嗯啊啊答应爽快。
下到河里，小召和童木就像久别了知己，再次重逢的亲切，每搬开一处石头，就有收获，螃蟹还蛮多的，装进胶桶里的螃蟹爬上来，又翻下去，爬上来又倒下去。越搬越多，几个孩子越开心。到滩边了，他们准备给桶里盛点水，结果跑了两只，小蝶和忆儿都急着去抓，小蝶刚伸出手，被童木拉住了。可就在此时，忆儿没这么幸运了，她没抓住螃蟹，自己一倾身子，扑进了滩里，小召急忙跳进滩抓住忆儿，童木在枯河里使劲儿去够他们的手，两个回合，在童木机智，小召用力的情况下，童木把忆儿拉了上来，而此刻，小召急速地掉进了滩底，童木急得凄惨地呼唤，"来人啦，来人啦，救命啦，小召掉进滩里了"。忆儿被受了惊吓直哆嗦，小蝶哭得哇哇叫"哥哥，哥哥，快上来"。童木越喊声音也越来越小，他心里慌乱得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而这时，童木妈妈寻人买猪苗路过，见此情形，马上掏出手机给村支书打电话，请人帮忙救小召。
小召走了，留下了长长的遗憾，给所有人。他被学校追为榜样，他的事迹被社会各界人士歌颂，他的奶奶哭死了几回，他的爸爸一直未出现，他的妈妈回来带走了妹妹小蝶。而童木留下了孤单的童年，忆儿被她妈妈带走去看心理医生了。
一切的一切因为小召的离开而陨落失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