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不了2017
现在已经是2018年3月,连2017的农历新年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最近处在一个过渡期,放纵而消沉,整天无所事事,每天骚扰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们,像传教一样传达负面情绪,noodle已经懒得理我了,但幸好还有白菜。跟白菜认识第八年,我们一起度过了最矫情的青春期,面对她我暴露什么都不害怕。
总之我突然觉得我应该给变得飞速流逝的时间留下点什么,我要开始好好的写年终总结。青春或许已经走了,但人生还很长,人不应该是麻木的。
我希望我永远是热烈鲜活的,默默的。即使不是,也不能是一无所有的。
一月底,新年,回家。
那时候我还很讨厌回家。家在很远的乡下,父母是勤劳质朴的乡下人,骨子里的重男轻女。这种根植在血液里的观念有一个好处是,他们并不知道对错,他们只根据“规矩”行事,所以我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伤害我。但我不是总能自己找到和解的理由的。这些年的经历让我变成了一个自我的不自由毋宁死的懒人,虽然我一概甩锅给水瓶座,但我在自省的时候总是很诚实。总之回家就是不愉快,他们的管教让我谎称要去实习在正月初八就逃回了南京。
有时候我会想,我在享受我那所谓的“自由人生”时,大部分时间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人躺在床上通过手里的5寸屏幕看很多零碎的没有营养的东西,如果我“脱离”家庭只是过着这样的生活的话,我都要瞧不起我自己。
我那时想,夏天就要来了,夏天,一切总会变好的。
二月,纹身短发和四重奏。
我想改变现状,但我又一无是处,于是我开始打纹身和短发的主意。这个念头只是初具模型,获得了noodle的认可。但她对于短发这点保有怀疑的态度,毕竟我留了三年的及腰长发,每次修剪几厘米就会让我不安的脸颊通红。但我想没什么舍不得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后悔。当然我还是没有立即去剪,而是从某宝上买了一顶价值五十块的青木亚麻灰的短发。果然短发并不会使我变得更好看。但是who cares,为了变好看才能去做一些事的话,很多美容美发美妆产业都要因为我们这些丑人的存在濒临倒闭了。
二月也开始上班,那时我已经决定3月就离开那里,所以整个人躁动不安,并伤心着。循环听路面電車和风のとおり道,然后分享到微博,无声的说,我不开心。不敢大声说出来,但还是希望能让别人看到,我好不开心哦。每天在日记里对自己说,你不会后悔,虽然你可能以后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但你现在过得不开心,离开是迟早的事,现在离开是对的。
三月,离职,面试,收到新的offer和讨厌的室友。
3月看了两部电影,哭的都很伤心。起先一个人去看了一条狗的使命,关于爱和轮回,经历的伤心是happy ending可以抹平的吗,这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然后毫无防备的去看了狼三,毫无防备的被当头棒击,在回寝室的公车上哭到几乎断气。我可以被击败,但是英雄不可以啊。英雄是普通人的守护者,他要永远无坚不摧,要永远意气风发,要永远恣意飞扬,要无所不能永垂不朽,要永远站在凡人内心最贫瘠的地方。可他们风华正茂,他们也归于山林,依山傍水。
看四重奏的间隙接着火花看完了东京女子图鉴,不开心的N次方。觉得生活艰难但是还想爬起来努力的时候就会看日剧,看里面长得比我好看的多的人努力而艰难的生存着,loser们凑在一起也能happy ending,神秘の丧之力量。
跑面试的那阵子开始循环空に星が綺麗。
吹起口哨往前走,垂头丧气的朋友!
纵人生无常,世事变幻,今夜星光灿烂!
加了感叹号真像是一首诗。
讨厌的室友每天都在寝室里打很长很长的电话和很吵很吵的呼噜。持续的不开心后3月开始失眠,并开始对生活无法忍受。
等夏天来救我。
四月,短发,夏天的前奏,毫无意义的工作。
清明节终于对生活不堪忍受,剪了短发。把剪下的头发仔细的折好收起,希望能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工作虽然毫无意义,但还算开心,可能因为夏天来了吧。夏天我总是对生活和废材的自己都很宽容。这时候天气开始晴朗,风开始变得温柔,也开始听世终。虽然不是很消沉但很容易哭。路上女孩子飞扬的裙角,公交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林荫,一首歌唱青春的歌都能让我掉眼泪。现在想想那时候是太孤单了,虽然我不怕寂寞,朋友也不多,但我从未那样孤单过。
未知的未来和回不去的过去之间,是一个无处落脚的自己。
五月,辞职,写论文,钻牛角尖,去见白菜。
对室友的憎恨值达到顶峰。毕竟从大四开始寝室里只剩下我和她,她清醒时的电话声和睡眠时整夜的呼噜声和磨牙声折磨的我快神经衰弱。那段时间开始变得尖锐,noodle就逃开了,我也识趣的避开她。人是矛盾体,一边害怕暴露尖锐和狼狈的一面,一边忍不住像蜗牛一样伸出触角,一旦接收到对方不耐的讯号就缩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不能真的不跟人说话,我只好开始骚扰白菜。白菜总是很懂我的,我们这种生长得不太正常的小孩最擅长凑在一起顾影自怜。辞职后没有立即开始找工作,破罐破摔,去见白菜。虽然活的很艰难,但生活它终究不会弄死我,我懒得挣扎了,我要去享受。于是我去苏州待了几天,跟白菜一起躺着玩手机,玩她的小孩,吃她婆婆给她洗的各种水果,去她常去的米线店吃米线,去逛街,互相拍做作的照片,在她家的电视上用爱奇艺看请回答1998,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傻逼。
励志故事里那种平淡无奇、毫无才华、偶尔被主角激出一点孤勇努力一回,也会很快被现实击败,最后夹着尾巴乖乖缩回安全地带庸庸碌碌的活下去,讳疾忌医一辈子的配角,就是我本人没错了。
六月,毕业,搬家,工作。
定了工作以后过了一小段悠闲的时光。那时候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去看电影,买楼下新天地的西瓜,惠圆超市的超辣凉皮,好吃的鸡肉饼和烤的酥脆的肉肠,一边吃一边看剧,一边摸鱼一边写论文。高考那天发了请回答1998里的台词。
“虽然现在很累,但等你们以后年纪大了,生孩子过日子的时候,会发觉现在是最好的时光。”
“也是,现在肯定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这时候有多好,现在的你们又怎么会懂呢。”
忙完论文,临近毕业的时候,noodle又展现了她不靠谱的一点。之前说好的一起合租,结果她完全没放在心上,等到我要出去找房子签合同了,她父母却不同意她出来住。我只好在被学校赶出去的前两天开始重新找房子。急的躺在床上掉眼泪,绝望又伤心,觉得我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地方每天过着一个人的无趣生活肯定是不行的。当然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总之在被学校赶出去的前一天在豆瓣上找到了可以租的房子,老天也算待我不薄。
有惊无险的毕了业。最后那天大室长大着肚子素面朝天的跟我们拍了纪念照。以前的恩怨是非随着毕业都消散了,小孩子才爱计较,我已经长大了。
搬家前一晚,也是在寝室睡的最后一晚,跟隔壁寝留下的最后一个室友聊到一点,回来定好闹钟爬上床,闭着眼睛脑袋却越来越清醒。睁着眼睛到五点,干脆爬起来收拾剩余的行李。叫的车来了以后,自己一趟一趟把大包大包的行李从五楼搬下去。让司机帮忙拖的话要加钱,那时候身上的钱几乎全部交了房租和押金。六月的夏天,我一个人搬得满脸潮红,头发也乱七八糟,身上蹭的全是包裹上的污渍。最后一趟上楼,关上门之前看着一片狼藉的宿舍,忍不住掉了眼泪。
只此一次的青春,再也没有啦。
最终还是被司机多讹了几十块。我很累也很怂,懒得争辩,搬完东西一刻也不停的打扫新屋子,买家具,自己组装,累得第二天就大病一场,然后拖着病体查附近的药房去买药。两天后入职,开始工作。
七月,工作,一个人生活。
七月的第一天,2017年下半年的开始,很多人开始在朋友圈和微博发七月你好,我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我说,下半年唯一的要求就是稳定,工作稳定收入稳定。后来也实现了。生活步入正轨,不再动荡不安,我把我十二平米的小窝收拾的非常温馨,恨不得睡死在里面。但是我要上班。好在工作不忙,我熟悉了周边环境后,就开始怡然自得,安于现状。唯一不满的是公司食堂实在难吃,下班路上诱惑又太多,手头拮据的我每天都馋到失眠,没出息极了。那时候听一颗苹果。
“经过了漫长的等候 梦想是梦想 我还是一个我 那时间忘记挽留 最美时候 不经意匆匆的放过”
唉, 陈信宏怎么这么会写啊。
“活着不多不少 幸福刚好够用”
八月,厌倦和忍耐。
七月还在感叹“活着不多不少,幸福刚好够用”的我很快就厌倦了现状。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复一日的我。重温《厨房》,里面说,“明天总是要来的,而后是后天,没多久又是下一周,周而复始。”我把这一句发在微博里,隔了一段时间悄悄评论,“对此,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厌烦。”孤独使人越来越静默。显然这样的生活是绝大多数空巢青年必须面对的现状,豆瓣上就有很多,他们常常一起讨论解决办法。大家沮丧的时候总是去干这去干那,去这去那,可我不行,我沮丧的时候根本不想动,等我想动的时候我已经不沮丧了。可见情绪就像养孩子,不能惯着,越惯脾气越坏,经济消耗越大。
这个月有一个小小的意外,有一天早晨起来左眼肿了,肿的又厉害又丑,我有点害怕,但无可奈何,我没钱也没时间去医院。在百度上随便搜了一下就没在管它了。可能是体谅我穷吧,两天后它自己好了。我说过的,老天还算待我不薄。
不过月底又感冒了一次,每天昏昏沉沉,下班回去就吃药睡觉,捂一身的汗,做乱七八糟的梦。有一次梦到海子的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醒来在昏暗中睁着眼睛发呆,觉得人生好无趣啊,就像每天下班骑车经过夫子庙,看见背对着人潮拍照的游客一样无趣。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九月,搬家,自杀。
没有自杀啦。只是心态崩了无限濒临自杀。在难吃的单位食堂吃了两个月后,我的食欲成功被毁掉了。当然我只是在甩锅。我有点抑郁。显而易见,现在写这个总结的时候,我写的最多的三个字大概是“不开心”,而出现频率最多的词是“眼泪”。虽然我不能确定也还不想承认,但2017年我几乎全年处在一种难以解脱的抑郁情绪中。更惨的是,我刚精疲力尽的搬了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的室友就通知我房东要卖房子,于是我又要找房子搬家了。过程有多痛苦我已经没力气去回想和赘述了,一言以蔽之,想自杀。夜里入睡时和早晨醒来时成了我每天最不喜欢两个时刻。但结果还算让人满意,老天总是戏弄我,然后哈哈一笑,逗你的啦。行吧,我习惯了。 人生好艰难哦 ,你喜不喜欢一点也不重要,大部分时候都没得选。
十月,新家,村上春树和伊坂幸太郎和五月天。
新家比上一个大了一点点,但我还是喜欢上一个,因为它是第一个属于我的地方,还因为它便宜。十一没有回家,享受独处。看挪威的森林,余生皆假期。伊坂幸太郎比较适合我们这种嘴硬的人,因此我看完余生皆假期就开始看伊坂幸太郎的所有作品,我好爱他。秋天来了,秋天和夏天一样让人开心,可秋天太短了,因此秋天的开心更加短暂。
十一假期的最后跟高中同学去看了五月天的演唱会。我从高中开始期待的五月天演唱会。
看完以后对十七岁的自己说,我站在当时你幻想的未来里,我一点也不开心,幸好当时的你不知道。
食欲持续下降,干脆开始省去这个步骤。有一天在深夜写下了我的墓志铭:“天天熬夜不吃饭”。
十一月,难捱,想辞职。
领导让我负责一个新项目,并开始做直播,于是我开始想辞职。但这只是一个隐约的念头,我好不容易安稳了几个月,我不想动。因此我勇敢的尝试了直播,结论是我非走不可。工作让我难捱到什么地步呢,爱装岁月静好的我忍不住发了一条微博:“什么狗屁人生 就是天天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上班傻逼到死我发现上班和傻逼首字母一样”,引起了几位朋友的共鸣和应和。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知道你们也过得不开心,我感到开心多了。
因为晚间生活太寂寞我开始连载一篇小黄文,反响一般般,但反馈让我非常受用。你看,我总是擅长独处的,我一个人东搞西搞就能过完这一生。
新室友有点烦人,她们是与我完全相反的类型,热情活泼好客,总之具备我不拥有的一切积极向上的东西。我一直拒绝融入她们,因此她们觉得我很沉闷,宅的可怕,而我觉得她们烦人,我们打平了。这两年我开始懒得隐藏自己的刻薄嘴脸,狠心的漠视了她们的各种邀请后,她们总归消停了一点。这让我觉得自己很讨厌,我不知道我哪里有问题,我没办法交新朋友。好在她们也很大度,并不跟我这种阴沉怪计较。
十二月,喝酒,持续变瘦,决定辞职。
2017年的最后一个月,我瘦到了初中毕业后的最低体重,102斤。我一边悼念我逝去的食欲,一边暗暗期待瘦到两位数。要知道身高过了170大关后我就再也没有低于一百斤过了。买了几十根棒棒糖,靠糖果维持生命。
在某个失眠的深夜写了一首诗:
想坐火车 再见南方姑娘 我就要去北方 卷一支烟与你道别 踏上孤独的朝圣 你所见的我是自由的 自由的说 我去你妈的周一
总之心态爆炸的开始Fucking Monday。不断的想去看海。然后在这种糟糕情绪中结束了我一塌糊涂的2017。往年跨年的时候我会给自己定很多小目标,但2017年的最后一天我对自己说,新的一年什么目标都没有,只希望你能开心。
写完发现洋洋洒洒五千多字,写了快有半天,我的qq宠物心情很差的坐在屏幕角落里看着我一边回忆一边记录。回头看去发现是十分漫长而难过的一年。变化大而多,但我都承受过来了。虽然现在仍然过得一塌糊涂,也不开心,但生活出现了转机,就在我停止记录的后面那一个月。不过停在这里就好,这就是我的2017,它真的不好,但也没有完全垮掉,靠一些小小的柳暗花明维持着平静,虽然没有happy ending,但这就是现实,不必去美化它。2017的最后我说希望2018能开心,就目前来看,起码有比2017开心一点,这样就可以了。
2019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