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歌
大概申请玩之后心就开始浪,找不着驴友倒是个问题。身边的朋友们不是还沉匿于雅思的苦海,就是在山西挖宝贝,或者诊所治痘,反正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忙。而我,在交完留位费后就过上了"如何养生之如何做一个精致的90后猪猪女生"的生活。十点钟起床煮个养生早餐,再在网上淘几本有趣儿的书,就可以挥霍一天,总之众人皆忙我独闲。在被鸽了过后,终于一呼二应地找到了两个小朋友,可以算得上在成都街头走一走的革命战友。 在我关于"旅游就是要睡到自然醒"理念的熏陶下,我们终于赶点12:30在宽窄巷子的一家川菜馆里吃上了早饭。把裹紧的羽绒服不急不忙地脱下来,倒上一杯鲜豆浆就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天内容始于"你们从小到大对郭颖姐最深地印象是什么?"宝宝罗一口答道:"有点凶"。而大张侄女则展开地更为详尽:"有点凶,在和你探讨问题时不能有自己的观点,哦,可以有但是你的观点一定要征服我们的观点,就是要给我们洗脑"。
两人的回答意料之中、情理之中。两件事情便可佐证,一是:记得初三那年期末考试,急于知道自己的成绩,便"命令"两位小朋友去阅卷室翻我的卷子(两个小朋友的妈妈都在阅卷,十分方便),不消一会儿两个小朋友便跑着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道:"郭颖姐卷子太多了,翻不着,不过我们把答案偷出来了"。二是:小时候就颇有一些健康卫生的理念,致力于推广这些理念,第一条就是杜绝辣条。于是我便在两位小朋友中讲述吃辣条的各种危害,诸如肚子里长虫一类。两位小朋友得我真传后,奔走相告。卖零食阿姨每逢我这两位小朋友,说道:"罗思宇买包辣条吧!""我郭颖姐说了吃了长虫!" "张雪兰买包辣条吧!" "我郭颖阿姨说了吃了长虫!"如此不约而同地统一口径,最后确实影响了零食阿姨的生意。 先来说说我这位着实有些可爱、有些个性的罗斯宝宝妹妹,毕竟她深受了我多年的压迫与折磨。要说我俩的缘分应该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幸亏我早了三年,不然可能吃亏地可能就是我。
小时候大家都住教师家属院,就是上下楼的邻居,农历生日也就差了一天,所以基本上生日每年都会凑合着一起过。这些听起来都妙不可言的缘分,实则是我妹妹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开始。因为我比妹妹早入学三年,在写小学生作文这件事上也颇有"建树",于是便成了她的小老师。作为我的关门大弟子,确实令我有些失望。每逢写作,她都写不出来,基本上是我念一句她写一句的状态,最后几乎成了我的文章。在这个过程中,"暴跳如雷"是我的常态,而被"凶懵了"的我妹妹的常态。这样的代笔自然在她老师那儿过不了关的,每每落到"抄袭"的下场。而这时,她会给老师一个狂拽酷炫的表情:"我姐给我说的"。这种"压迫及剥削"延续到了我们日常生活中,比如让我妹跑个腿去学校门口买零食,然后从一包"七个小矮人"中拿出一支给她、再比如来我家玩耍付她五毛钱可享受10分钟的按摩……如是种种,皆是我妹妹的血泪史。 我妹对于我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的崇拜大概是起源于我自告奋勇去她家做午餐。本来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根本不会。结果,垃圾桶燃了,我妹本着生命至上的原则,迅速脱离现场。她颇有几分好奇的回来看我居然没有用水浇灭,而是用盖子把它捂灭。"燃烧需要氧气,这样可以隔离氧气,自然就灭了。"我妹妹事后回忆道:"我当时就听懵了,觉得好有道理"。 我妹在我面前绝对算得上听话懂事,不是别人家的小孩儿,也算得上自己家的小孩儿。而就是这样一个她,却逐渐步入了被"家暴"的时光。恋上青少年时尚风潮的她,省吃俭用,在淘宝上买了不少韩版BF风的服装,气得她妈妈以奶奶同款剪掉。赌气的她玩离家出走,实则躲在自己小区的天台,结果又是一顿"家暴"…… 我对于我妹被"家暴"实在是有些司空见惯,升不起同情心来。她中考那年,给了一顿哈根达斯的承诺。为了哈根达斯,她来北京赴约了。在北京那段时间,算是我和妹妹过得比较愉快的时光。愉快的点在于她拿着她妈妈的信用卡,她出钱,我出力。于是在清华,130几斤的她骑自行车载着90几斤的我,颇有几分"浪漫"的气息,撞到同班同学,以为是我新交的男友,也是有点扎心。妹妹每天在我寝室睡到昏天黑地,中午时分,便可拿着妈妈的信用卡痛快刷卡,半个月内吃了不少北京得美食,重了5斤。 回想起来,妹妹也算是一个时刻为自己筹谋打算的人。长年混迹于不那么光彩的几个考场,也开始另谋他路。唱歌、打篮球吧、练套武术尝试了个遍,最后慈母般地看她拿了个国家二级运动员,进了一个长年待在山上的体校。 哎,当年的宝宝如今体积已经大到我叫不出"宝宝"两个字,还能骑电动车把我安全送回家,我也能露出慈母般的微笑了吧! 大张侄女,为什么叫她大张侄女,实在是我不愿意承认22岁的我有一个19岁的侄女,而且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
大张侄女关于孝敬长辈这个观念实在是有些薄弱。逢年过节从来不会问候我,反而在双十一购物的时候频繁联系。诸如"在吗?你觉得这件军绿色大衣好看还是黑色大衣好看"、"我准备买支口红,你有推荐的牌子和色号吗?"……也难怪,恬不知耻地说句"可能从小就是她的时尚标杆吧!" 我妈在我小时候,总喜欢给我买些超越年龄的成熟服装。这种风格却收到了大张侄女热情的追捧,她不仅让她妈妈向我母亲打听是从何处购买的衣服,并丝毫不曾嫌弃地接纳了许多我的二手衣物,我只能将这种热爱归因为:对一种风格奇特的时尚的追求。 大张侄女在追求"爱"这件事情上,也让我颇为敬佩。冒母亲之大不韪,轰轰烈烈谈恋爱、收情书,跟时间点无关。她倒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孩子,从她吃火锅选择火锅店这件事情上可窥一、二。 我和大张侄女小时并不常待在一块儿,估摸着是因为她有一位教英语的母亲。因为那时的我英语极差,横躺在茶几上的英语卷子不小心被大张侄女的母亲看见了,便随手指出了我单项选择错了十二个。去大张侄女家玩耍,她母亲要带我们去买书,本想入一本《爱丽丝漫游记》,却被迫入了本《英语模拟卷.初一下》。我想"英语"是搁在我和大张侄女之间的鸿沟。 那时的大张侄女是想学英语的大张侄女,而现在的我才是想学英语的我。我们的欲望之间隔了整整六年,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六年。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去咖啡厅学英语。在我们共同学习的半个月里,我很质疑大张侄女的学习态度,因为她看完了《我们仨》,却还没开始记abandon。 但是,我想我很荣幸地能够继续在购物这条路上与大张侄女携手同行。至少,逛春熙路两、三遍也要买件合适的衣服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仨一起去旅行好像已经十年了。十年前,我们一起去云南,回来那天因为我去逛书店了,大人们找不着我。大张侄女和宝宝罗一起在候机室哭,哭的不是因为找不着我,而是她俩担心赶不上飞机、回不了家。 今天给我背包的宝宝罗和大张侄女叫苦叫累,直到我说请喝星巴克才闭嘴。革命友谊很脆弱,仍需检验。 但是夜已经深了,她俩已经入睡了。 宝宝罗入睡前在p图, 大张侄女用普通话说了梦话, 而我辗转反侧,在想下一个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