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恋桃花源 —— 童年拾影
阡陌家住武陵,故乡有河流,树木,花草,整个童年放逐于自然之中,全然不知,这年复一年的景也在衰退,不再四季分明,比起其他孩子要幸福的多,很少下田干活。
她有一个朋友,她叫他小竹,他喜欢的女孩是她的最佳损友。她给他讲她的事。
父辈兄弟姊妹6人,只有二伯很用功考出去分了单位,其他的孩子也很会读书,就是家里困难,爹爹的腿在上矿的时候被砸了,没人照顾,家里缺劳动力就让我爸回来了,等我记事的时候,记得奶奶厨房后间的土房子,因为屋角沁水,风雨大没敢住人,坍塌荒废,正厅后面的墙大概受后间屋倒塌的影响,后来是用竹笆围起糊上了报纸,加了一个门帘,屋内待到过年的时候就用石灰刷的白白的,土房子冬暖夏凉,还透气,夏天摆一张凉床,几把蒲扇。奶奶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做饭,把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我和妹妹喜欢坐在门槛上玩,家门前有大树阴凉,小河沟,淘米洗菜的时候踩着石墩挺方便。后间的土屋倒塌后变成高低不平的土堆,后来搭上葡萄架,结了些葡萄,大概是爸爸妈妈以前住的,后来听大人讲,我小时候房子塌了,要不是妈妈发现的早,爸爸一把抓起我往外跑,差一点塌死在家里了。再后来妈妈外出打工,妈妈学过裁缝,手艺很好,我身上穿的这件就是妈妈缝的,我还挺喜欢,花是从别的衣服上摘下来的,妈妈还会把旧衣服改成枕头套,我小时还喜欢在家翻衣柜,毛线勾的衣服,帽子特别漂亮,有时很大了,还喜欢翻出来对着穿衣镜臭美,有的毛衣被老鼠啃了洞。家里的那套嫁妆是妈妈挣的,但是妈妈有些方面做的不太好,吃过许多苦,妈妈如果在北京打工不回来,也会过得好,可能是不放心家里,我对妈妈也有些距离与生疏。爷爷聊天会讲过去的传闻,爸爸聊天的时候,喜欢讲他听到看到的趣闻。想起年少的日子,还是觉得社会变化太快,曾经是如何也不能被打捞,被复制,只能搁在记忆的港湾,时刻提醒着我,不能忘记这份恩情,应该学会互相体谅。有口难辩,有情难诉,有些争吵是因为在意或是其他。奶奶那辈人所遭遇的苦难,我们是如何也难以想象,尽量接济别人,力所能及的帮衬儿女,盼着子孙有出息,待人客气周到,我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她所延续的一种传统,还是给了我很深的教养。但是,人的麻木与伤害是那样的无情。谁能看清事实的真相?谁又能代替谁去生活?不过是蒙蔽了双眼。感情在,从不会走远。生活是现实的。而我,许久忘了如何去关心别人,码字且做排解。爸爸做人,一个义字,大风大浪经得多。
小时候无忧无虑,正如罗大佑的《童年》般充满着对山另一头的好奇与探险,讲诉苦难与珍惜,同情与包容,勤俭与礼数。爹爹经营的小卖部有各种零食与生活用品,还有麻将声,感觉日子长而悠闲。偶尔听人讲起,我家以前是人民公社,那里曾经似乎是有许多冤屈,屋里阴气很重,记得有一回白天在家看大明宫词,配乐实在太幽森了,吓得跑出来,晚上是真的会害怕。地上长潮,快要下雨了!大伯是唯一会念叨文化大革命的人,讲红卫兵然后鼓励我们要好好念书,老祖宗的石碑,其实也看不懂,只听说有位太太以前以死护住过一块石碑,她好像是小脚。爸爸似乎活在江湖里,好在朋友多,江湖里总有他的传说。他自己吃酒间全当笑谈,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和妈妈结婚前在学校当老师。
当各种更高级的建筑方式出现的时候,我竟然最怀念的不过是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过的土房子,青石门槛,磨的光亮亮,木质的门栓,贴着秦琼尉迟恭的门神,堂屋,厢房,木窗,窗纸,四合院似的院落,够住一大家子,隔壁完全是青石传统住宅,连地面也铺的青石板,就是屋子比较暗,有位奶奶常年躺在床上,她走的时候,来了好多亲戚,我还小。再隔壁的哥哥家是有阳台的楼房,常年有燕子在下面做窝。念木心先生的《从前慢》想起的竟是有门槛的老门,从前的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 2017年6月写于微信,2018年初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