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电影】迷藏

我坐在桌子边上剥着橘子,今年刚五岁的小表弟顶着一只纸壳箱一摇一晃地朝我走过来。
箱子很大,他一脸坏笑地拖着它挤到我边上来,冲我仰起头:“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好呀!”我用手遮住眼睛,大声喊,“五——四——三——二——一!”却悄悄从指缝间看到那个圆滚滚的小家伙钻进了大纸壳箱里。我假装四处找,“我们的小苇航有没有躲到床底下去呀……房间里呢……”最后悄悄靠近箱子,一下子掀起纸箱盖子,
“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笑成一团。
找到了,我找到了。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我茫然地站起来,舒了一口气,脑海中那只空空如也的红色篮子呼啸而过,一模一样的场景,竟逼真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小儿子央求妈妈陪他玩捉迷藏的时候,她的妈妈也是眯着眼睛大声数数,她亲眼看见儿子躲进了面前的红色篮子里,她假装四处寻找,最后,她带着十足的把握掀开篮子的盖子,儿子却不在那里。
转过头,问正在为事业忙忙碌碌打拼的父亲,父亲告诉她,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重金属的音乐声响起,震得墙上得照片剧烈抖动,母亲循声上楼,却依旧没有找到她的儿子。她怅怅地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发现装满青年样式的衣橱里有人影,钻进去,却依旧没有发现儿子。母亲疯了一般跑出去,在家门口碰到儿子的伙伴,他赤裸着上身,告诉母亲他的儿子在“废墟”那边。母亲花了好大力气骑车赶到,那真真是一片废墟,充气娃娃、嗑药、毒品、街头音乐、教唆怂恿以及暴力。母亲绝望地哀求孩子跟着她回家,同时也使孩子失去了“朋友”,最终,儿子说出了伤人的话,骑着自行车远去了。
后来,儿子有了女友,搬出了原来的家,母亲回到了经过岁月洗礼的家中,她戴上老花镜,翻出了曾经的相册,儿子童年时期的毯子。转过身,那个红色的篮子又回来了。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所以我才在捉迷藏的时候舍不得闭眼。一个永远赶不上孩子的母亲用捉迷藏的方式参与了孩子的一生,从骑车快速追赶,到一步步慢慢前行,她再也无力追上那个曾经藏在红色篮子里的小男孩了。
这样的迷藏,一生只有一次。可在影片的结尾,当年幼的孩子央求妈妈,“我可以再藏一次吗?”尽管不舍,母亲依旧说:“好的,听你的,长官。”
或许就是这样,片名《Where you are》(译作《迷藏》)才扣人心弦,它不同于一般的Where are you,我知道你在,但你究竟在哪里。
捉迷藏的把戏玩了又玩,童话故事念了又念。童年,繁华喧天的岁月,就如此跫音渐远。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位满脸皱纹的妈妈,抓着一张寻人启事在大声地念:
兹有小男孩一名不知何时走失
谁把他拾去了啊,仁人君子
他身穿小小的蓝色水手服
他睡觉前一定会念故事
听说有位名叫时间的老人把他带了去
却还给我一个比妈妈还高的少年
正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地背历史
那昔日的小男孩啊不知何时走失
谁把他带还给我啊,仁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