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看雪（五。北国）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是在天狗山上的感觉。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是在小樽海边的感觉。
千昌夫唱的《北国の春》，我最喜欢这一段：
雪解け せせらぎ 丸木桥 落叶松の芽が吹 く 北国の
ああ,北国の春 好きだとおたがいに言い出せないまま
别れてもう五年 あの娘はどうしてる あの故郷へ
帰ろかな 帰ろかな
在小樽海边的酒店住了一晚，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先做了噩梦又和以前认识但是已经失去联系的人重新联系上了。看着窗户外卷着海浪的大海，上方的天比起昨天的明媚阴沉了一些。晚上我坐JAL飞东京。北海道的雪还想更加认真的看，但是似乎越看越看不清了。再美丽的白也像是年迈色衰的女人脸上起的浮粉，刺眼而悲哀。
“醒来一切就好了。”彼得先生的早上6:00的消息。这个人很恐怖，恐怖到我什么也不用说，他却什么都知道。
梁琴在查看天气和航班预警，下午可能会有小雪，夜间中到大雪，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航班。
“只要不是暴风雪都是小事。一会儿咱们就check out，拿好东西，去旁边的面包店吃点早餐吧。”梁琴的心态倒是很好，不希望我走得太早，毕竟已经快十年没见了。但是表面上仍旧非常洒脱，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
“好啊，希望一切顺利吧。”
北海道是日本的奶源基地，拥有得天独厚的天然牧场，奶制品质量很高。北海道的面包也因为牛奶的醇厚变得口感松软香气扑鼻。我们走出酒店，清澈透骨的海风夹杂着一些小冰渣扑打在脸上，我的睫毛上有一层白白的，梁琴和我走在游客依旧很多的路上，转了很久在一家像是小矮人的屋子门口，盯着窗户里面散发着柔软甜美气息的各式各样的面包，内心有一种温暖油然而生。一进入面包店里面，刚出炉的面包的热气一下子将两个人环绕，从头到脚的寒气一下子释放出来。
“欢迎光临！”一个在厨房捏面团的中年女人从后面走出来，向我们打招呼，并介绍了一下今天的推荐面包。此时我的肚子在这些美味的面包面前已经比我的钱包更瘪了。我选了牛角面包和咖喱炸面包，还有一杯牛奶咖啡。梁琴选了小披萨和炸巧克力面包，还有一杯黑咖啡。坐在面包店角落的小木桌，只有几尺宽但是两个人的距离会瞬间减少，这个店低调得让人走过会忽略，但是只有用心的人，才能发现这儿。我此时的心情像是坐上了国王十字车站的9又3/4站台橙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新奇而愉快。
北国风光在小樽变得娇俏玲珑。北国风情总是让人觉得粗狂豪壮，而这里总是内涵内敛充满着无限柔情。店里突然之间放出了小野丽莎版的《玫瑰人生》，正当我陶醉于面包的美味和音乐的悦耳当中时，梁琴的心情逐渐有些低落，因为我们的食欲真实地反映心情状态。
“怎么啦？不舍得我走啊~”我吃着咖喱面包取笑她。
“可不嘛，那么多年不见，就这两三天你又要走了。下次见面又要几年啊......”
“我还要在日本很长时间，你休完年假不是也回东京了吗？到时候咱们再约~”
“也是......对了，路正明要从地方医院调动到东京的大学医院。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发展一下嘛~”梁琴这个无聊人妻总是撺掇我找对象。“都是中国人没有文化差距，而且他也算是个高帅吧，成为正式的医生之后肯定挣钱也不会少，他在大学的时候很多人追呢！”
“拜托，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吧。早上的时候他加我微信了。嗯......还有那个人，就是在纽约的那个人，”我说出了憋了半天的话，“也加我微信了，还跟我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天呐，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想着他呢？！我跟你说这种人绝对不靠谱，而且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谁想着他了！我就说他联系上我了。我很惊讶，也很疑惑。”天边的云扩散开来，阳光一道道的突破云层，一条道路上明暗分明。“总觉得这种阔别多年的联系像是命运一样。你不觉得吗？”
“哼......”梁琴对于命运的这种字眼有些鄙夷，尽管她和她丈夫的相遇也如命中注定般巧合。
“吃好了咱们就回家收拾。”
道路上的雪已经扫开了，不会担心道路湿滑。坐JR回去，到札幌市区的时候路正明和佐藤先生在车站等着我们。之前就约定再聚一场，中午定好了吃烤肉。还是佐藤开车，路正明坐副驾驶，我和梁琴坐在后面。大概我跟她说了彼得先生的事之后，我们之间就总有些尴尬。但是这对于十年的交情来说不算事。
我们在一家看起来非常简朴的店的门口停下，如果不是一个非常隐蔽的牌子，别人估计都会错过这家店。我发现日本的一些好的店都不会大肆宣扬自己，而是用回头客的口碑一点点带来门庭若市。进入店里才发现这家很有玄妙。大气的装潢一改日本惯有的匠气， 粗糙但却干净的墙面让人心生敬畏，泛着黑色油亮的木质桌子看起来就是好木头，坐在榻榻米上，丝绸的软垫非常舒服。我们定了个雅间，一条长桌，房间不大但是坐下完全不觉得拥挤，一瓶插花放在墙角给这个小屋是点睛之笔。之后可能还会有佐藤的姐姐来，他们已经叫了酒，看来我也要微醺着上飞机了。
在这里才发现北国人民的热情好客，粗犷不羁。在包间外面有一排吧台烧烤，人们围在一个椭圆形的的桌子前，像是锅盔或者瓦楞一样烤盘，切得不是那么精细却入味十足的羊肉，在一些洋葱的调味下，香气四溢。客人大口喝酒说着北海道的方言，吃着烤肉，看得出这家店是可以彻底放松身心的地方。
“新酱要去东京了，在此我们为你饯行，祝愿你一路顺风！”佐藤先生说着略带古风的日语，让人感到有些滑稽，但是有效的调节了气氛。
“干杯！”“Chee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