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吃什么
查看话题 >年节记忆:做年糕
过了农历十二月初八,就是“腊八节”,乡下的年味就渐渐浓了起来。各家开始准备过年的物什,零零碎碎的很多。
做年糕是“腊八”之后每家的头等大事。在前一天晚上,父母便把粳米浸在水中,待到第二天捞起,稍晾干,就抬上板车,拉去村部做糕。村里做年糕的地点是固定的,就设在村部的大院里边。每年进入腊月不久,里面做糕的机器就开始日夜轰鸣。
当我们拉着板车到达村部时,一个个装着粳米的“接箩”早已排在那里,“接箩”边上大人、小孩前呼后拥,几乎每家都是全员出动。父母忙着卸车,忙着找人过称,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盯紧自家的“接箩”,不让别人插队了。
做年糕的第一个环节是打粉,因为用的是机器,所以不用排很久的队。接下来,工人们把打好的米粉倒入半人高的木桶,放在有一排大锅的灶上蒸。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我们小孩子往往在这时失去耐心,会挤到一边看做糕师傅做“三牲祭”。只见他手法娴熟,一段白白的年糕,经他这么一提一勒,拍打揉捏,一个个样子古拙的元宝、猪头、猪蹄、鸡头就出来了。这些由年糕捏成的“素三牲”,谢年、除夕供奉时会用到,信佛人家,每家都是要做的。
那边米粉蒸熟了,由两个人吆喝着抬起木桶,“一二三”把蒸好的米粉倒入做糕机上面的铁皮漏斗。烟气腾腾中,父母大声喊我们的名字,让我们站到做糕机旁边去等着拾年糕。机器声很响,我们站在边上,感觉地面、墙壁都在颤动。
不一会,就见做糕机下面的管子里挤出一条大蛇般蠕动的年糕,守在那里的切糕工人,将第一次挤出来的年糕盘成一圈,扔回上面的漏斗,待第二次挤出时,便拿一把菜刀,将年糕剁成一截一截,截断的年糕顺着斜坡滚到案板上。这时,父亲已把案板上滚烫的年糕拾入圆簸箕,我们端起簸箕飞奔,把它倒到外面架着的木板上。木板都是村里事先准备好的,上面还铺着整洁的草席。母亲忙着把年糕一根根地在草席上摆开,晾好。我们则端着簸箕一趟趟地跑进跑出,不一会儿,就汗湿衣衫。
终于,所有的年糕都晾好了,一家人歇了下来,母亲给我们每人扯上一节年糕,催促我们趁热吃。年糕咬在嘴里,热乎乎、软绵绵、香喷喷的,刚做下来的年糕是最好吃的。
等到年糕凉了,在外面结了层光洁的软壳,不再粘手,那就是晾得差不多了。父母招呼我们把年糕从草席上收起,装回接箩,抬上板车回家。从村部到家,路并不远,遇上熟悉的街坊,乘着打招呼的空儿,母亲会迅速从车上拿下两根年糕塞入对方怀里。家乡人都这样,注重这样的礼尚往来。那个时候,年糕做得越多,就越有面子,很多人家都做到了两三百斤。刚做好的年糕,照例都会给隔壁邻居送去一条、两条。
年糕在接箩里晾上几天,就完全干透了,大人们开始把年糕浸入一只大水缸中,并在水里加入明矾,据说这样可以吃到来年的清明,甚至端午。不过我有点不喜欢开春之后水浸糕的那一股馊味。
《做糕》 摄影:阿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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