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殇

大约十年前看到一篇对一个八岁男孩的纪实报道，那孩子惶惧哀伤，满目畏怯的模样便定格在记忆深处，他的经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也让我颇多感怀，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牵挂在心中滋生猛长，情动于中，久久不能忘却，现在的他还好吗？此时应该是个青葱少年了吧？ 记得男孩的爸妈一直经营一家餐馆，爸爸勤恳耐劳，妈妈精明能干，夫妻俩把餐馆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红红火火，男孩的爸爸言语不多一心埋头扎在餐馆里，所有的经济大权都交由男孩妈妈一手掌控，餐馆几年开下来从没去认真理过帐，也不清楚自家到底挣了多少钱，这温馨融和的家给了他慰藉和动力，更有对孩子他妈无限的信任，他怀揣对未来的满怀憧憬卯足了劲，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可是，生活冷不防给了这个家、给了他狠命的一击。 一天，没有任何征兆，男孩的妈妈竟然同一个男人不辞而别远走他乡，携带这些年夫妻俩人起早贪黑打理餐馆攒下的所有积蓄，抛下丈夫抛下家，连唯一的孩子----年仅八岁的儿子也狠心撇下，跑了！彻底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男孩妈妈这一跑，这个家便彻底停止运转了，家中没有仼何资金周转，餐馆难以为继，加上一时接受不了眼前突如其来的现实，餐馆是彻底经营不下去了。这样一家人的生活便顿时陷入困顿，家中还有一个七十多岁体弱多病的老母亲，下有一个八岁的孩子，生活的重担全都落在孩子爸爸身上，为了生活，他只能每天外出给别人打零工干那些别人不愿干的重体力活，希望多挣点酬劳来维系一家人的生计。 平时就是小男孩同奶奶在家，奶奶身体不好耳朵也有点背，祖孙俩交流不畅，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来。男孩爸爸每天起早摸黑为生计奔波，一天的重体力活干下来浑身散架，披着夜色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再也无力去说什么，一家人都沉默在浓重的夜色里，孩子妈妈的离开给这个家的创痛，犹如一团挥之不去的阴云弥漫在屋子的每个角角落落，家里的空气是如此沉重和压抑。 然而，孩子的天性是喜欢热闹，爱玩的，对任何事充满新鲜感，在学校里可以和同学们一起欢腾一起玩耍，倒也可以暂时忘却那份凝结在心头的伤痛。可直到有一次，放学后跟几个同学结伴去另一个同学家玩，到了这个同学的家门口，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同学的妈妈竟然不可理喻地独独将他拒之门外，理由便是，他是没有妈妈，残缺家庭中的孩子。并自以为是地告诫这些同学以后不要再同他一块玩。不知道小男孩那颗敏感脆弱的心遭受了怎样的戳痛，跌入怎样的谷底和深渊 ? 怎样落寞、何样沮丧，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那个同学家? 从此，同学们放学后去哪儿玩，去哪个同学家窜门再也不叫他了。每每放学后形单影只的他，便孤孤单单地呆在自己的小房里，一个人在这沉暗的角落里，任凭这份童年深处的悲凉一遍遍将他撕咬吞噬，任凭这无人道说的忧伤如潮水来临般将自己湮没。 后来家中收养了一只小猫，这只安静温顺的小猫便成了他唯一的童年伙伴，小猫同他相依相伴度过了一个个孤独无边的漫漫长夜，在外面世界里遭遇到的所有委屈，所有幽微心事，对母亲所有的思念，一次次在梦里的失声哭泣，都会向依偎在他怀中的小猫细细诉说。记者叔叔问为什么把所有心事告诉一只小猫呢 ? 小男孩怯生生地说，因为小猫不会伤害他 ! 他的回答让身旁的大人们心中一阵悸动竟然无言以对，一任那份沉默凝固在此刻的空气里。 在那个光线暗淡的小小空间里，那个一脸落寞惊惧，一身沉重，毫无光芒活力的小小男孩，抱着那只仿佛能知他、懂他的猫儿，颓然寂清地蜷缩在屋子一角，这个世界太冷，太锋利，只有这个角落，把这只猫儿依偎才让他感受到一丝安全和温暖，就如一朵蔫耷着、了无生气的花蕾，那花儿应有的朝露和奔放生气已全然藏在最深处的花蕊里，不敢再轻易绽放，让人心中生生的难受。 有时经常在想，小男孩的妈妈有何等的情缘，如何有这等决心? 竟能舍弃自己的至亲骨肉从此远走他方?!她的所谓浪漫竟要由她的丈夫和儿子来埋单，她亵渎了母爱的伟大和无私，更颠覆了身为母亲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所遭受到的这一切，给童年抹上如此厚重的阴影不知道她有何感想，是否也有于心不忍 ? 是否也有过一丝愧疚 ? 她的离去，带给孩子心头历久弥留的痛，是这般羸弱无力的年纪怎么也无力承担的 ; 如此沉重的童年，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 孩子，但愿有那么一道光，如月亮的光华，柔和、温润，能照进你忧伤世界，将你一点点从那片寒地里拔离出来，带你走进阳光和煦，快乐无畏的时光里。孩子，希望你历经苦难，哪天遇见，仍是阳光青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