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好人——疯了
生活不是《新闻联播》

我一直不想写《芳华》的影评,对于何小萍和刘峰两个角色的代入感太强,可能写得过于悲观。
整部电影的高潮,是刘峰去看望已经精神出现问题的何小萍。刘峰见到何小萍,先侧过身子抹了抹眼泪,然后柔声地问“小萍,你怎么了”。
两个不被善待地人,可以相互遇见并取暖。
有人认为只是对青春的怀念,我觉得是一种误解。
电影开头是文工团里,因为家庭背景和出身,被划成了三六九等。接着何小萍被小集体排挤,受尽委屈。然后是刘峰,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诬告陷害。退役后地刘峰,因为残疾只可以干最卑微的工作,在社会的最底层苟延残喘。
你们说的”青春芳华”到底是谁的芳华?刘峰的青春,是被冷酷无情的人性所碾碎的芳华。何小萍的芳华,是等待被集体认可,而后又被抛弃的芳华。片中最的一的林丁丁,也不过是为了自我保护去陷害他人,最后变成油腻中年女人的过程罢了。
再想想电影的名称,真是一种讽刺和笑话。
你们以为自己拥有青春,你们以为自己在歌颂这个时代,你们把自己当作是弄潮儿。但事实上,你们荒谬年代下的年轻人,你们所拥有的青春是扭曲的。

《芳华》的作者严歌苓,在原来的小说写穗子向高官子弟表白后,遭到了举报。这个故事,也是和严歌苓本人的经理相契合的。她当年表白以后,被喜欢的男孩子举报,被认为是资本主义做派对纯洁队伍的腐蚀。
群体批判,是违反法理和踩踏人类尊严的事情。一个女孩子表达情愫,这样美好和单纯的事情,最后却受到了集体的惩罚,如此扭曲的做法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在电影中,刘峰向自己喜欢的女孩林丁丁表白,受到了组织上的惩罚。甚至,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以彻底否定他之前做过的所有好事。那些曾经受过他帮助的人,除了何小萍以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
在大学最后一次新闻写作,老师让我们写一篇自己想要的文章,作为期末成绩。我还记得三年前我写的那篇文章叫做《逃不出时代》,我认为每个人都被这个时代所定义,最后按照这样的轨迹生长和枯萎。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人是有自我选择的权力,人可以改变自己的轨迹,只要你愿意尝试。
几年前的我和何小萍、刘峰一样,认为集体的认可非常的重要。比如家庭里家长的认可,学校里老师和同学的认可。一开始,当你还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你会对来自长辈或者是上级言听计从,认为他们的标准是准确的,甚至是毋庸置疑的。
人的成长在于,你渐渐地看清了周围荒谬性地存在,并意识到其中存在的不合理性。
在电影里,何小萍比刘峰要更加聪明。

在何小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集体是如此的可怕,对于被无辜中伤的刘峰没有一丝同情心,她不再费尽力气去得到集体的认可。她选择了心理上的”出逃“。但令人遗憾的是,何小萍意识到了集体的可怕与恐怖,却始终没有勇气离开文工团。如果她能够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彻底离开集体,她后来就不会疯。
在《肖申克的救赎》那部电影中,印象令我最深刻的不是最后安迪潇洒地奔向自由,而是那个老图书管理员。在监狱带了几十年,令他已经被彻底的”体制化”,以至于重新出狱后,也无法获得自由。
这个“体制化”的烙印,也同样在何小萍和刘峰身上。他们对生活失去了选择和控制的权利,任由集体去摆布和安排自己的命运。
有一次在广州图书馆看一部纪录片,关于一个小村庄的变迁。里面提到了一个小村妇,当年被卖给别人当童养媳,解放后自己逃了出来,和自己喜欢的人结了婚。当时这个小村妇受尽了非议,但是她都挺了过来,最后和和自己的丈夫干着农活,和睦地生活。
一个普通地农妇尚能为自己争取权利,改变自己的命运和生活,我们作为年轻人又有何不可呢。
当看到有人在微博上说,看《芳华》是对美好青春的怀念,我便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的怀念始终带着“斯德哥尔摩的情节”,人们看不到那个时代的“恶”,甚至把这些“恶”合理化。
没有反思的人是没有未来的,对于个体或者是一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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