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九）
外婆说：“人到死的时候，得到的幸福只要是五十一比四十九，就算赢了。”——佐贺的超级阿嬷
9.斋饭
呼啦呼啦，北风在地下车库肆无忌惮。却丝毫不影响大厨献艺的热情。更不影响大爷大妈喝酒的热情。
据说人没有生命迹象，确定死亡的时候，按照乡下的规矩需要大摆筵席，庆亡者脱离凡间苦难，去极乐之地。
这就是所谓的向死而生。
小虎陪着父亲阿桂一口饭一口菜，尽管主人好客，摆了鸡鸭鱼肉款待宾客。父子俩还是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一旁的老大爷却豪迈的很。不等小辈民主意见征求完，一把开了酒。首先给自己满上。大口酒肉的饕餮。
“不要拘束，放开了吃。”大爷不等话说完，又夹了一块肉。“我们是来庆祝老哥超脱的！干！！！”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描绘的应该就是这番情景。
“老大哥，好久不见！”另一位老大爷打断了他的话。“看胃口不错，近来可好？！”
“好个屁，***（笔者为文明和谐，脏话敏感词语等用*替代。）自从搬迁后，劳资比之前更愁了！”大爷正说着又灌了一口。
“愁什么？！钱也到手了，住到新家了，有什么发愁的？！干一个！”另一大爷接过话。
“**，我***，认不认识的亲戚都来看我，看他**，还不是要借劳资的钱？！”老大爷酒瘾怕是不小，看着一杯三两的杯子见了底。“这还不算，儿子媳妇跑到这儿告诉我，说什么加息，说什么钱不值钱，让他们替老子我花销，小兔崽子！喝~~~”
“劳资我也不懂这个，但是我还不是照给我家齐齐了吗？”
“你家那个儿和我那儿不一样，我家那儿崽子买了一顶什么欧式灯够劳资我吃个大半年红烧肉！我呸，我家里那车库灯还是主席那年代的，没舍得换呢？”他顺着食指指了指头上的老灯和写着二区排风的有着锈迹的排风口。“小区屁大点孩纸就要和我理论什么欧洲，什么美国，甚至还说什么传统不行了，去**！”
“各位小年轻走一个，老哥消消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不就是为了钱吗？”另一大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老大哥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重要，其他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我***也想这么做，让我现在不管，我还真放心不下，田也不种了，天天看看电视，打打牌，遛遛狗，感觉好虚空，他倒是好，一走了之，有了个彻底清净。o(╥﹏╥)o”大爷聊着流下辛酸泪。“打着看我的旗号想着我的钱也就罢了，我那糟瘟崽子，我也不理解他，他更不了解我。说什么看了两遍《芳华》就晓得我，怎么不去找一块豆腐撞一撞？！”
不知道那一天酒喝了多久，不知道那位大爷怎么回去，不知道长辈为什么不能切身想一想小一辈的想法？
昔日虚空把人吞没，作为其报应，人又把虚空吞没，也是这个道理。人把这种虚空吞没，又把虚空呼出，这被呼出来的虚空，又把人呼了出来，同样的事反复循环。现在这样谈论或观察事物，不知什么时候会进入虚空而消失，然后又从虚空中出来或观看或听闻。谁能知道哪个是真的呢。——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