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时光辜负的,岁月善待你

《芳华》,改编自严歌苓的同名小说,影片讲述了上世纪70年代省文工团里,那群饱经战争、文革,以及改革开放等历史背景下,年轻人的青春年华。
大江东去,每个人都被时代洪流挟裹前行。大浪淘沙,有的随浪花翻飞,独立潮头,有的随泥沙沉淀,日久弥坚。红颜易老,芳华易逝,再相逢,不过是微笑寒暄。
一个文工团,演绎着爱国歌舞,也上演着人生百态,可观群像众生。有“活雷锋”之称的刘峰,质朴善良,乐于助人。凡事身先士卒,任劳任怨。有自卑敏感的何小萍,势单力薄,逆来顺受。
有美丽娇俏的林丁丁,恃宠而骄,风光无限。有妙笔生花的萧穗子,情窦初开,以诗传情。有高干子弟郝淑雯和陈灿,顺风顺水,左右逢源。
《芳华》,原名《他触碰了我》,You Touched Me,肉体上的触摸,也是心灵上的触动。压抑只会让情感更浓烈,禁锢只会让欲望更表露。刘峰深爱着林丁丁,在听完邓丽君的《浓情万缕》后,意乱情迷,不能自已,伸手触摸了林丁丁的身体。
邓丽君的歌,缱绻柔情,温婉动听,美到极致却开到荼蘼。烟花绚烂过后只剩一片凄冷,而还是有人贪恋那片刻繁华温存。
刘峰表白感情而被举报,受罚而离开兵营,上了前线。原本光明坦荡的前途被葬送,随之而来的是道德谴责与前景惨淡。
还有因一封情书、一条围巾而受到处分的人,他们忘了在禁欲系的社会里,一个眼神都是越界,一次牵手都是犯罪。谁偷吃禁果,谁便会被上帝驱逐出伊甸园。
情爱如猫抓老鼠的游戏,一个人追着一个人,一个人躲着一个人。刘峰痴痴爱着林丁丁,费尽心思只为讨伊人欢心。林丁丁不喜欢吃饺子,刘峰便为她煮了挂面;林丁丁的手表坏了,刘峰买书自学修表;林丁丁脚起水泡,刘峰帮她处理伤口,背着她走。
甚至在战争中受伤也不撤退,刘峰渴望牺牲,渴望被林丁丁歌唱,记住。经年之后,再看到林丁丁的照片,曼妙身姿的少女已变成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而刘峰嘴角上扬,弥漫着爱意的微笑。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眼角眉梢风情万种。尽管林丁丁让他身败名裂,前途断送,落得独臂神雕大侠之名,过儿还是爱着姑姑,再过十八年亦是如此。
何小萍偷偷爱着刘峰,他的周到照顾令她芳心暗许,却没有勇气将爱说出口。历经波折再重逢,想说的话是:“能抱抱我么?”5个字用了10年的时间才说出口。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别人都夸你才华横溢,妙笔生花。你却只知道字里行间,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的身影。萧穗子对陈灿的爱,表现在生活的点滴上。
知道陈灿老喊肚子饿,你便想办法送饺子给他吃。得知陈灿被车撞没了门牙,需金子做牙座时,二话不说,便把母亲给你的金项链相赠。
而文采斐然的你,爱意从纸间倾泻,化作一封封无法送出的情书。偶尔陈灿的礼尚往来,相赠西红柿,你一口口慢慢吃着,甜入心扉,余味无穷。
在得知陈灿与郝淑雯订婚时,你心灰意冷,哭着将情书撕掉,随风飘去。同是高干子弟的两个人联姻,验证了门当户对是亘古不变又一锤定音的终极匹配条件。你的一身诗意千层瀑又有何用,他只爱锦衣玉食,宝马香车雕满路。
萧穗子是严歌苓投射的影子,作为一个亲历者与旁观者,她将故事娓娓道来,冷静理智。大作家的青葱岁月,情感经历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严歌苓在文工团跳芭蕾舞时,曾爱慕着军官而写出一叠情书相赠。敢爱不敢认的军官却自动揭发,坦白一切。
严歌苓受到处分,转行上前线作战地记者。多年后受访谈及年少荒唐,你只轻描淡写说了句“不值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淡淡交会过,各不留痕迹。
人生是否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总是如此。母亲改嫁,继父不喜欢她,弟妹欺负她。何小萍以为她离开了那个家,就不会有人欺负她,没想到一场场更大的羞辱正等着她。
偷借军装拍照被责骂、打错靶被嘲笑、不愿参演被调职,逆来顺受的丑小鸭自尊心随着军装照被撕碎,一片狼藉。尔后在野战医院保护伤员而成为英雄时,顿时化身白天鹅的她却招架不住,导致神经紊乱。文工团解散当晚,她忆起往事,在平原上翩翩起舞,姿态绝美,天地黯然失色。
愿被时光辜负的人,都能得到岁月的善待。何小萍和刘峰,两个被时代伤透的人,却没有恨过这个时代。断臂的刘峰,失意的何小萍,两个人相依为命,清贫度日,把彼此当成唯一的亲人。
也许不是最爱,但却是最合适的人。当刘峰把何小萍撕碎的照片拼凑黏贴并送还时,他也亲手弥补了生命的空缺。生活不如意之处,被圆满的感情所填满。功不唐捐,岁月不会亏待任何人。
一代人的芳华逝去,只有他们那样的年代还心存善意,维持着相濡以沫平凡的感情。聪明是一种天赋,善良则是一种选择。时代偶尔会像乱发脾气的小孩,摔碎你心爱的花瓶,你却用温和善良去回应。
不随波逐流,不泯灭人性,从容应对风雨,泰然处之,这才是人生的智慧。红颜易老,芳华易逝,谢谢你路过我生命的春夏秋冬,同看过阴晴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