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药
始记事,至今。
我做过的每一次夜梦,日梦,那些无味无意且不谈,而那些使我惊醒于凌晨的填充一般的回忆,我却对于无法记起它们的一肤一肌感到无尽伤感,不是噩梦,也不曾恐惧,却是让内心布满了对过往的怀念。那就像是一碗苦药,在幼嫩的年纪必须要大淌眼泪地喝下去。
后来我竭力回忆,也不会再那么的悲伤且真实,醒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但这以后眼泪不止,是确实发生了的。
奶奶去世以后,我梦见她恍惚是两次,也可能有三次。却是这次,和之前不为相同。爷爷在离奶奶去世差一天满四年,四年的时间,久也不久,快也真是快。却没想到他和奶奶在这几年之后的首次出现是在我的梦里,想到这,难过至极。他们一同出现在我那昏睡的夜晚里。此时的梦里,他们相互搀扶,少了晚年时的争吵,出现在我们一大家子的人群前。
那是一个让人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画面。家人们围绕在奶奶的身边,晚期的奶奶就躺在家里的老炕上,等待光的降临,家人们知道奶奶就要走了,也都跪倒在旁边,在这时,爷爷随光骤至,所有人都愣在那了,爷爷微笑着,一言不发,奶奶此时也化成一道光,站在爷爷的身旁,笑着,混着温暖刺眼的光。家人们站起来簇拥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就像往常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他们也许知道自己是在我的梦里,也许只有我不知道,于是像是被安慰了的孩子们,止住那洪荒般泪水,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慰足。爷爷带走了奶奶,我哭醒了,停不下来,没有声音,没有抽泣,只有无穷无尽流淌不止的眼泪。但那个时候,男孩的金疙瘩已经不再珍贵。它们如洪水一般决堤而出,浸染了干燥的枕巾。
我是会想起故去的他们,一直都期待与他们相逢。化为泥土,归入尘埃,终此一生,在他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