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不在這兒

晚上和同事聚餐聊得太開心，阿青錯過了末班車。酒後的真言卻也真的像是箴言，大家都不停地點頭，以至於忘了今晚還要上夜班。這一區晚上很冷清，快速清醒過來的阿青騎了輛單車到了店裡。負責交接的橙子總是一臉笑容和進門的阿青打招呼，“你來啦？！今晚的帳我已經清點好了，你就不用管啦。對了，桌臺上的鳳梨酥你記得吃喔，我朋友從台灣帶回來的，超好吃的！”阿青很想說聲謝謝，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對橙子說了聲“嗯。”
橙子剛走沒幾分鐘，店裡來了位女生買了包紙巾。阿青急躁地翻找三毛零錢，卻怎麼也湊不齊。女生看起來很趕時間，丟下一句“不用找了”就急忙離開了。阿青從褲兜里摸出煙盒，只剩最後一隻。晚上十點已經沒什麼顧客了，於是阿青從店裡走出來，蹲在台階吸起煙來。
沉悶的城市似乎和這兒的人一樣，整日匆忙。
凌晨五點有人來買早餐。阿青一直記得那盒鳳梨酥，取了一顆給買早餐的爺爺。“謝謝你阿，這麼客氣。我想以後應該很少來這邊了，我太太今天出院。嗯，對，是今天。”阿青突然想起上個月才過世的一個朋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爺爺離開的背影讓阿青發愣。
早上八點，回家睡覺。劃開手機，三條未讀：“青兒，最近學習忙嗎？家裡的事不用掛念。”；“把地址給我，我在香港，給你寄明信片。”還有一則前任發來的語音訊息。
兩年前，阿青考上了臨省最好的大學。雖然課程很輕鬆，但阿青總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自家喜歡的，好像同學或是朋友都不喜歡。阿青也說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麼。很多時候泡在圖書館，週末就去書店呆一整天。當阿青把自己從書中抽離出來，他總感覺自己快死了。看過的書向他砸過來，愛過的人一個個背叛他。阿青沒有告訴他母親自己輟學的事。離開學校之後，阿青想過很多。他曾和我說過，只有在晚上，他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2017.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