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日 123 木头人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许走路不许笑。”
我想一直做一块木头,随便哪一种木头,在架子上放着,或者垫着桌角,扔在储物间的角落,这大约是一块木头该有的命运。木头不需要心跳,血流,想起过往而浑身疲累,不会伤心,只要躺着,不动不笑,便可称为一块好木头。我想我可以成为一块很好的木头。
都是我瞎说的。有什么可琢磨的,我不过是乱说,我只是感觉疲惫,或不太舒服,这是常有的,常有的,再不过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直射下来的白炽的日光,会不会在哪一天,不期地离开我。冷河水,寒透的河水,大概也习以为常地骗我。我躺着,浮在光里,脚心如针刺,仿佛赤脚走在荆棘里,分和秒温吞地流过我的身体,让我觉得,时间也似乎在伤害我。活着像绵绵的刃,不时“刺啦"地划过肉体,冷铁片的温柔,一股股温润的凉。如果是木头就好了,木头人坚不可摧。
还不是瞎说,意乱的话,迷离的眼,乱花有什么好,遮了它密密的刺。我也是瞎说。泉眼突突地涌起暖暖的水,带出不少的沙石,冲掉不想要的心思,山风低沉,穿过峡谷隙缝也嘤嘤地啜,它本想怒吼,卷起飞云,和峰上的千堆雪,本想飞沙走石,黄了这一片青天,但它还是挤进了石壁里,以为那里暖。
我想这世界上大概只有钱与正义能让我心安,日光太刺眼,河水太冷,连时间也不过想匆匆带走我那些自己也捉摸不透的年华,我可以成为木头了,这总该不会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