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要提防自己 | 我读《甲马》
『让 生 活 多 一种 可能』
拿到《甲马》时，内心抑制不住激动，期盼已久的书。在默音（本书作者）微博下留言，打算四天看完，默音回复说，四天是比较舒服的速度。可实际上，这本书，我读了半个月。
壹 甲马是什么
《甲马》读半个月，纯粹因为好看。这个书名也容易让人误读为：马甲。甲马是什么呢？《清稗类钞·物品类》记载：纸马，即俗所称之甲马也。
书里借一个名叫谢晔的男孩上海寻母、通过一张张甲马纸揭开秘密丛生的过去。
小说从千禧之年的上海写到四十年代初的西南联大，再到知青们的景洪东风农场。时间跨度极大，而甲马纸，让这些看似并无关联的时间和人，在甲马燃烧于谢家人的记忆中，交织出浓密的乐章。
书里说：甲马纸就像一道筛子，筛出人的心头血，梦中泪。那些年深日久的眷念和不舍，夙愿不得偿的未愈之伤。
这里说的甲马纸，是书中拥有特殊能力的谢家人回望过去的一种能力，而不是一般人家用来祭祀祛邪的工具。纸上画着造型奇特的神佛像，有不同的名字和寓意。作为一项神乎其神的技能，谢家每个人一出生都会有张“空虚过往”的甲马纸，它能照见拥有者的一生。
甲马纸，简单说，可以通过它潜入人的记忆。知道你发生过的事，并在效力强大的甲马纸下，能够成为被盗记忆的人，感知他的想法和情绪。
贰《甲马》讲什么
读完《甲马》，我依然很难从作者营造的幽深梦境中抽离出来，可以说，这是写给做梦者的书。两段父辈的记忆，和谢晔此刻正在发生的记忆，是梦境里片段式的回光返照。
《甲马》写了三个男人的记忆，一是对甲马纸拥有非凡驾驭能力的小爷爷谢德，一是刚成年便来上海寻找母亲的谢晔，还有谢晔沉默寡言的父亲谢敛。
书中出场人物多，却不杂乱，拥有特殊能力的也并非只有谢家人。书中，谢晔初来上海偶然认识的唐家恒，可以透过眼睛看见人的吉凶，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整理西南联大资料的林峰，他的女友乔曼则有疗愈他人心灵创伤的特殊能力。
长达五百页的《甲马》，试图通过每个人去打开去复苏他们深刻、痛苦、纯美的回忆。记忆里，有青春的怠惰、有意和无心，亦有时代的暴虐、惨伤和不幸。
读《甲马》时，我在想，如果我们能知道自己的父母经历过什么，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是另一番样子？如果有一张“虚空过往”的甲马纸，我们是否愿意烧掉它潜进你最亲密的人的记忆？那是不是等于窥视别人的隐私、撕裂他人的伤口？
所以甲马纸，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乱用。谢敛因此丧失驾驭能力，谢晔也长受其扰，谢德更是因此丧命。甲马纸照见他人恐惧的同时也照见我们内心的黑暗。我们每个人，都要提防自己。
无论是写西南联大躲警报和追车，还是景洪东方农场有关青春的日子，以及小说分出的细枝末节，都会让你的眼球跟着小说情节的推进飞快转动。环环相扣的故事，永远有个谜底等待揭晓，这是阅读本身的快感。
《甲马》读完后，我萌生了去云南的想法，想去昆明看看西南联大旧址，走访一遍西双版纳的景洪东风农场，感受弥渡毗雄河氤氲鬼魅的气息，看看当地的甲马纸，何等神奇。
叁 我读默音
读默音，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她写科幻，也翻译日本小说，有一个名叫“绯红色天空”的网站，网站如今不复存在，但里面的文章竟原封不动地被我一篇篇复制粘贴下来。
彼时的默音尚有另一个笔名：天蓝若空，天涯上写小说。我读书的地方，是个封闭的小镇，没多少书看，除每期必看的《科幻世界》，剩余时间都在网吧打发，年轻时，填不满的好奇心，是网络，给了一个轻盈的载体。
她的文字，变成内存仅有128兆的MP3里幽蓝的光亮，闪烁在宿舍被窝里，照亮单薄的夜晚。高中三年，浮在水下的日子，如果没有这些小说，会是多么晦暗空茫。我没有从水底被打捞起来，却幸运地能够读她的小说，读《月亮潮汐》、《非常道》、《尘埃》，排解内心的惶惑与苦闷。
默音对我的影响，不单是青春时代的自救，也影响了我的阅读兴趣，是一种长久的指引。我喜欢看她的书评和博客上的日记。从她这里，读了倪湛舸的《异旅人》和路内的《少年巴比伦》，知道了约翰·欧文和三浦紫苑，虽不怎么喝酒，也爱看她公众号一遍遍絮叨各种酒和下酒菜的妙处。
这种阅读，是一次次向内的自我延伸。喜欢她的文字，大概因为她的小说有着温暖的底色，像透明的天气，像甜丝丝的糯米酒。她的小说，是玫瑰色的。即使像《甲马》，有着厚重的历史，也能看见历史的车辙里一些轻飘飘的无语言说的浪漫。
这本理想国出品的《甲马》，由台湾书籍设计大师陆智昌设计，封面有泛黄而历久弥新的质感。仿若一本书在燃烧，等你打开天差地别的好多世界，记忆交织的世界。属于过去的微光，那些闪亮的日子，凭一张甲马纸追忆，藏在意识深处剥离不走的记忆，能够抵住记忆洪流的，只有青春。
默音 作家、翻译家。1980年代生于云南，后迁居上海。写科幻小说出道，近年来创作多混合了现实与奇幻，已出版小说《月光花》《人字旁》《姨婆的春夏秋冬》，其中《姨婆的春夏秋冬》获上海作协2015年度优秀长篇。另翻译有《摩登时代》《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赤朽叶家的传说》《京都人生》《冰点》等多部日本小说和非虚构作品，并长期撰写日本文学、文化相关文章，主持“默音吃酒去”公号。《甲马》是她以八年时间创作的长篇小说。
这个世界上，历经跋涉总能抵达某个地点。
只要你心怀目标一直走下去。
——默音
原文链接：http://mp.weixin.qq.com/s/Gg92jLs1cBQoGQwW0wSq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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