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哈尼族女孩
那个哈尼族女孩,是我生命中短暂相逢、匆匆一瞥的人,却让我常常在某一个时刻想起她,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呢?
遇见她之前,我已经在这个中越边境的寨子里住了一个星期了。这个村寨在极高的山顶,我们坐着摩托车,颠簸了两个小时才到达这里。这是一个老寨,村子不大,住着几十个人,无一例外全是老人。茅草搭就的房子、甩着尾巴拱来拱去的猪、把自己裹一身泥的牛,村头一个喷嚏,就传到了村尾。也许是这里遥远的不着边际,也许是我入戏太快,到这里不久,我就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是当地人,融入到他们的生活情境中。隔天省上来人,我也看热闹似的凑上去,怯怯地站在人群里,和村民一道感慨这是省城来的大官呀!全然忘了我们也算是省城来的“专家”啊。
就在这百无聊奈之间,我遇到了这个哈尼族女孩,她是同她丈夫一起回来的。他们并不住在这里,只是偶尔才回老房子住住。我和她一见如故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终于有一个可以听得懂我说话的人了。聊起来,她告诉我今年十八岁,我看她一眼,我是相信的。她同我见过的大多数哈尼族女孩一样,因为长期日照而肤色黝黑,却有着健康、青春的光泽。而她略为不同的是,更清秀一些,美貌值也就高于平均水平。我觉得好奇,为什么她会和她丈夫在一起呢? 毕竟他丈夫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魅力值。
她告诉我,他们是在打工时认识的,“白大哥对我特别好。”嗯,好像也没问题,这是第一个理由。还有其他理由吗?她想了半天,说不上来。我突然有点爱惜起她来,觉得她真是一个像珍珠一样的女孩儿。听她说话很轻松,都是很简单、直接的表达,“我真羡慕你可以读书、读书是很好的”、“我更喜欢我们新寨,新寨比这里人多、好玩”、“我不喜欢以前打工的生活、不自由”。真是一个天真快乐的人,可是我忍不住又想,也许只是此时生活的重压并未来临,可是我们谁又逃得了这逼迫呢?
可是现下,是快乐的。因为当地人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她自愿当起了翻译,拿着我的问卷去问当地人,答案无非是“A、B、C、D”。在她的解说下,当地人终于明白了问卷的意思,一人答卷,其他人也不甘寂寞,纷纷开始抢答。有人回答,我觉得是第一个,她急了,制止道“怎么会是一呢?明明是二啊”我叫住她,“不能干涉,你让他自己选择。这个不是知识竞赛,是意愿测试。”然而并没有用,冬天的夜里,这个小山村像迎来了一场盛会,大家热烈讨论着,笑声闹声一片。
后来,再一次联系,是时隔一年后,我接到她的电话,她告诉我换号码,说自己到县城里打工去了。彼时听着还是那个快乐的女孩,我加了她的微信,却在朋友圈的只言片语中察觉,此时的她已经是单身了。老实说,并不感到惊讶,只凭一个人的好就能爱上对方的她,必定是勇敢而坚强的。我们谁又不是在风雨中成长呢,只愿生活多一点温情,才让我们有余力留住最初的简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