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半生
写给木槿和梵希
(一)
我是一只狗,这件事直到两天前我才知道。
刚出生的时候,我一度认为我和周围的小家伙不同,他们好脏,爱舔自己的脚掌,爱翻垃圾桶,还傻乎乎的追着自己的尾巴转,而我,我就不同了,我是上天赋予的独特生命,出生没过多久就被一对年轻的情侣给收养了,我想,我是一个baby,我每天喝干净的牛奶,吃劲道十足的精肉,我期待着我的成长。
待到某一天,我能走能跳了,他们带着我去离公寓不远的公园散步,公园的小道上有许许多多的小水潭,我望见里面的脑袋,两只耳朵耷拉在头顶,漆黑的圆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两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是我的鼻子,我这才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我都误会了我自己。
当我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我的内心并不好受。仿佛一个受天命的使者突然变成了平庸的凡人,我想开口说话,我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狗,我有思想。可滑出口的话却是“汪,汪汪汪”。
突然的叫声把这对热恋中的情侣吓到了,他们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叫我安静。于是我只好停下犬吠,暂时收拢起悲伤的情绪,近乎发愣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对我的情绪毫无察觉,当我们走到一片大草地的时候,他们大声而快乐地呼唤我的名字,我看到他们手里握着我的玩具球,我就知道,他们准备和我玩高空传球,我不想玩,但碍于他们的面子,准备陪他们玩一会。
好在,这种令人伤心的事情总是在琐碎的日常中消失……玩了一会球我就累得讲不动话了,我趴在草地上不肯走路,姑娘将我一把抱起,带回了家。
(二)
只可惜美好宁静的生活总有终点,女人和男人在一起久了,总是要吵架的,他们吵些什么一开始我不明白,我总是去劝架,结果总被他们误伤,不是被扇了一巴掌就是屁股被狠狠的踹一脚,后来我也不再管了,应该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男人走了,女人全然忘记了我的存在,整日在房间里刷剧,不时还要来一段伤心欲死的啼哭。她想起的时候就给我添食,想不起的时候就让我饿着,好似欺负她的人是我似的。饭都吃不饱就别提散步了,我的脚酸痛的厉害,忍不住叫唤提醒女人,可女人从房间出来白了一眼我以后,就又进房间了,我感到悲哀。人类如此受情绪的控制,情绪来临的时候,就全然不顾身边的人。
我整日住在笼子里,无法运动,像极了疗养院里等死的老人。他们想走,却走不了。我想离开笼子,却也离不开,我以为我将死在笼中,怎奈命运眷顾,女人似乎要将我卖掉,以免睹狗思人。我被一个看起来还蛮面善的姑娘卖走了,但我依旧胆怯,任凭一个人再好,见第一面的时候总是要留个心眼的……
新环境很好,干净自由,但我有些不适合。故整日呆在笼中睡觉。姑娘似乎挺担心我的,非要拉我出去散步,可我的脚因长期蜷缩,有些疼痛。只好一边跳一边走了~
(三)
我真正信任起她是我有一天出去散步的时候,被一群狗围攻,是她冲过来把他们统统赶走的,当然了,这让我显得有点怂,毕竟我是一只雄狗狗,但我的心里还是不自觉的喜爱上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所以,有好几次,我都故意被附近的野狗压在身下,等着小姑娘来救我。
每天清晨,她都会带我一起散步,我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所以她要是还没起床,我就会汪汪大叫提醒她遛狗的时间到了,我不怕被她骂,因为她几乎都在迁就我。
我享受在乡村田野奔跑的感觉,哦,忘了说,从那幢古板冷清的公寓离开后,我就来到了这儿,小姑娘的家山清水秀,满目清凉。我超爱这儿,每日光听着鸟鸣就足以让我发笑,不过这样的好事也会带来弊端,你知道的,我有洁癖,可我是一只狗,自有狗的天性,我看见湖就想游泳,我看见泥坑就想跳,有好几次,我玩的开心,也深受危难之中,倘若不是我无辜的小眼神打动了主人,我怀疑她会把我扔到荒郊野岭,从此不给我洗澡了。
你知道吗?她比我还幼稚,难以想象,比一只一岁不到的小狗还幼稚,有天晚上她竟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她想知道我有什么反应?天,她不知道狗能感知到主人的身体状况吗?她明明好的很,呼吸均匀,于是我就用电视里看来的使人说真话的“好技俩”用出来,对着她的脚轻轻的滑了两下,她马上就叫着弹了起来,看吧,姜还是老的辣。
未来的日子几乎都以这种平和而温暖的节奏进行着,我感到满足,同时也期盼着这种日子永远不要终结。
说来也是气愤,待的时间久了,很容易被人识破本性。最近我开始走猥琐风,每天想多吃块肉当作点心,谁知道次次都被抓到,有一回,我挟了一大包肉回窝里,准备一边吃一边看风景,兴奋的口水都滴下来了,谁知道拿回窝里一看,里面一块肉也没有……只留下一股肉片的香味给我!
这时,她走过来了,我只好装作不问世事,一脸淡漠的模样,掩盖自己刚刚的罪行,谁料想,她竟然把手伸出来给我看,里面满满的都是肉啊,就是我刚刚那包肉的味道,可恨啊,吃不着就算了,还要炫耀给我看!
我讨厌这种恶作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