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故事
查看话题 >没有哪个名字是随随便便起的
我现在用的这个名字April Queen,已经有些年月没改过了,算是使用得最长久的一个名字。其实换名字的频率和年纪有些关系。年轻的时候爱折腾,希望不断地变换花样,图个新鲜。年纪大了呢,偏于安稳、习惯,当然也就渐渐乐得散淡了。
那个时候也是,没什么具体原因,想着该是换个名字的时候了,像是要急着告别某个阶段。于是问一个熟悉的朋友,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为什么叫May Queen?她说,没什么啊,名字不就是个符号吗,何必那么在意。想想,她说得也对,为甚非要冥思苦想出什么含义呢。于是顺着她的名字,我就决定占据“四月”这个位置。后来把这件事说给别的人听,得到的回应是,你这样的朋友可以有十二个啊。哈哈哈。
为什么是“四月”?因为这个英文单词念起来比别的月份好听些。因为会想起“人间四月天”。因为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因为刘若英的那首歌里唱到“四月天,梅雨厌厌在窗前,淋湿的燕在屋檐”。因为四月,我又喜欢上了桃花和燕子。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是我决定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不会料到的。
燕子,这种让人一下子联想到春天的鸟类,这种即便在现在的春天里,也已不再常见的鸟类,好像有了某种惦念的意味,像那句古远的诗:“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这诗句有可能是诸葛亮写的呢。原本也是极爱这两句的,现在更是越发爱把自己的名字和燕子联系在一起。
我真正的名字,“艳”是和“燕”谐音的,有些人会叫我“艳子”,也有人误认为我就是这个“燕”字,我更希望他们喊的就是“燕子”呢。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其中一个“振”字源自家谱里的辈分。虽然我不喜欢这名字,但一想到长辈,想到久远以前我的某个家族,也就断绝了改名的想法。名字嘛,是某种特殊的符号。
念书的时候,一个要好的朋友叫“姜娣”,是个短发颇为率性的女学霸。她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说自己要改个谐音字,改做“朱棣”的“棣”。我问为什么,她说,朱棣是个了不起的皇帝。那时候,更多的人叫我“匡匡”,因为这个不太常见的姓氏,初次见面的时候难免要与人解释。我会说,“匡”啊,就是“赵匡胤”的“匡”。若不幸对方也不熟悉历史,我只好用土语再说,就是“筐瓢”的“匡”咯。(“筐瓢”在长沙方言里是事情帮砸了的意思)然后对方就会笑起来。
这种解释的方法,是从我爸那学来的,已经屡试不爽,每次出口都不假思索了。直到有一天,听老郭说评书,讲到赵匡胤陈桥兵变的发迹,才开始认真审视这个名字:“匡”和“胤”。是谁说过,“世界上每两个人之间必有联系”,难道是真的吗?皇帝的名字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过去听丞相说“匡扶汉室”,我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光荣了。现在真真看到“匡”和“胤”这两个字连到一起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像个笑话。哈哈哈。
自然在此之前,我还有过很多的名字。比如最初扣扣的名字叫“可乐兔”,然后我认识了因爱,那个写过我爱的小说的大学校友,她的名字是“世纪大骗兔”。那个时候,名字里带“兔”的人是极为普遍的,兴许是某种时代的特征。可是即便同样是“兔子”,她这个名字也比我潇洒许多。直到如今我才开始疑惑,为甚差不多的年纪,为甚我们的文风也是如此相似,可她笔下成人世界的情感和心态竟是那样微妙而刻骨。那隐约藏着的某些东西,让我叹息。
后来又改了一个名字叫“云烟”,因为和一个叫“云水”的女孩子一样喜欢上了T先生。其实不能用“喜欢”这两个字,因为我和她的层次并不一样,如果说我是“喜欢”,那她就是“爱”。因为我那样“喜欢”着他的时候,是连同她一起仰望的。最终的结果,是我不再坚持“喜欢”了,而她依然故我。其实,从名字上就注定了的,“水”无论化作怎样的形态始终都是长存的,而“烟”,无论以多么美丽的形式出现,终究会烟消云散。
接着,之后的名字是“茉尘”。当时我是这么解释的:我不觉得我和茉莉花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不觉得。然而写下这两个字“茉尘”,它似乎有某种轮回的意义。从天上到土里,从枝头落入水中,投射青空一片云的疏影。 我怎么想出这样的名字?或者是某个人跟我提起过这名字。我轻轻把它念出来,好像是许久以前的回音。 实际上我不喜欢花,也不养它们,不知道初夏的茉莉是怎么开到院子里来的。偶尔,我也对这些清绿与柔白动心,那么纯净的冉冉生命,似有执念才如此充满生机。
“写写划划像茉莉花开”,当年用这个名字,确是写下了不少心事。想来也是,草木无论以怎样的形式,都要回归大地,或是像落叶铺满原野,或是被《葬花吟》埋入土壤,都是轮回。
没有哪个名字是随随便便起的,即便当时你不知道它的意味,今后必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