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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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行中,乘車時,我喜歡坐著。如若不是超長距離的跋涉(在我看來,大概超過36小時吧),我都寧願選擇坐著,來渡過我的旅行時光。
可以於軟座上坐得,於硬座上坐得,於馬紮上坐得,於地板上坐得。屁股本就為生來一物,不可分貴賤,軟處自然坐得,硬處也應坦然坐得。
與旅行中,既然選擇坐著。那大都要做好隨之而來的擁擠、嘈雜……等略有不便之處。在擁擠的車廂中,坐著簡直不僅是個動作而已,更幾乎一種生活。試想如果從座位上起身,即使撒泡尿也要滿面陪笑,穿越眾人,輾轉騰挪才可。那乾脆除了拉撒,剩下的一切皆可在坐著時完成。無論吃飯、睡覺、聊天、發呆。
所以,坐著也變成了很多種不同的形態,以致你一眼可看出某人究竟的內心活動。他也許被鄰座占去了些許空間而心生不滿,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發飆。便佯裝熟睡,借機翻來覆去,一副不折騰不甘休的怨氣;他也許思鄉或思人情重,便於路中無心與人交談。常一人做遠望裝,面無表情。似乎車裏的一切與他都無任何干係,他的心已飄忽去目的地了……
在我看來,旅行乘車唯坐著時才最適宜思考發呆。那種狀態是閑得忙得的怡然,兼具自省內斂時的靜穆。躺著太過舒適,車廂搖晃間便易酣然入夢。站著或走動與車程中本屬奢侈,且大都為了活動筋骨,自然也無閒暇思慮什麼。
於是我總選擇在旅行時坐著,幾乎一動不動得等待到達終點。整個車程中的運動、休息、思考幾乎都是在坐著中完成的。
坐著最益靠在窗邊,似乎一人獨坐一虞。我又喜以手撐頭,身體微側向窗外,但餘光也仍可看得到車廂內。這樣既可流覽窗外景色也不會錯過車內旁人的言語交談。內聖時可獨自看景發呆,或靜默或自語;外王時也可加入臨側戰局,談笑風生。以手撐頭時,整個人似睡非醒,眼睛似看非看,身體頭腦車廂窗外幾乎都已忘記了。與旅途中,切忌執著。可真發呆而不可真思考,坐著非但不是受罪乃是大享受。身體不必嬌縱,腦袋倒能好好休息了。
目光益游離些益遠望些,不必著一物聚焦;思慮也益飄忽些益雜亂些,前一秒可默頌古詞後一秒可哼唱新歌。悠悠然十數小時便以過去了。剛開始旅行時,此刻總會驚訝與自己竟然於如此長的時間內甚少進食、喝水,仍不覺饑渴。如今數年已過,這些都已成了習慣,只換得有時同伴的驚訝萬分。
其實同伴未必明瞭我的心思,我對旅行中坐著的珍惜。
我等平常在城市中的喧鬧嘈雜哪里能來得這種愜意?仿佛某古村中老頭幹完農活蹲在樹下,一袋煙一口茶的悠閒,這就叫“歇氣兒”。
老翁能于每天“歇氣兒”,我等卻得經歷忙碌、掙扎、猶豫甚至丟工作的危險,才換得來旅途中這十數小時的休息。想來,這是何其珍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