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拂叶踏荆棘
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最后是这样子?因为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无处可逃的我们,最后才成为这样子。
“老滕你写的东西很玄乎啊我看不懂。”
“苏烟,嗯?”
黑暗中滕嘉不可察觉的吸了一口气,忽然眼睛一亮歪头笑眯眯,鞠间惠熟练的弹了下烟头,脑袋向滕嘉凑过去把半截苏烟给他,滕嘉夹着烟的手指骨节分明,电脑屏幕发出幽幽冷光中滕嘉的手指恍惚像森森白骨,看得鞠间惠喉咙有点紧她盯着电脑屏幕嘴里自己喃喃着。
“小孩你明天要上学吗?”
滕嘉一般语气里明知故问潜台词就是要赶她离开,鞠间惠瘪了瘪嘴很懂套路的赤脚站了起来,一言不语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黑暗中滕嘉敲打键盘的声音就像安眠曲,鞠间惠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帮鞠间惠从一场可怕梦魇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是乌豆,它是鞠间惠祖母养的一只黑色波斯猫。鞠间惠动作粗鲁的赶走趴在她脸上的乌豆,顺便把落在地上的烟盒子捡起来随便往枕头底下一塞,脸上黏糊糊的分不清是她自己的眼泪还是乌豆舔留下的口水,总之不管是什么液体此刻都让她很反胃恶心。
“小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猫?”不远处睡在红色沙发上的滕嘉,语气沙哑中透露着深深的疲倦感,鞠间惠打开衣橱拿出要穿的校服,红色沙发靠近门口她路过时叹了口气抱着校服蹲下,滕嘉整个人懒懒的缩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黑色毛毯滕嘉眼睛在她蹲下来后眯开了一条缝,抬手摸了摸鞠间惠的头,然而被后者皱着眉打掉,鞠间惠重新站了起来有点居高临下,滕嘉你还是早上刚睡醒时比较可爱。
滕嘉一时语噎笑声轻轻从喉咙里发出来,我可不想对未成年人犯罪。
不知道,小时候还挺喜欢猫的后来渐渐的就不喜欢了。鞠间惠打开卧室的门‘嗖’的一阵乌豆跑了出去,她忍不住碎嘴了一句,神经病。
洗漱完鞠间惠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她在临窗的老位置上坐下,咬着油条时滕嘉也下楼端着黑咖啡人懒懒的坐在她旁边。
“乌豆来吃鱼咯”
苍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乌豆不知道从那里出来跳上椅子喵呜了几声,缓慢的步伐声响起,鞠间惠抬眼餐厅里出现一抹黑,她的祖母从她有记忆起就长年一身黑色衣袍,乌豆看到祖母出现又喵呜了起来,祖母端着盘子放在地上,一条煎焦了的鱼赫然醒目在盘子里。鞠间惠喊了声祖母然后大口喝着豆浆心里想着,她和乌豆到底谁才是祖母的孙女?
桌子底下的手被滕嘉轻轻握住又放开,鞠间惠看他,滕嘉偏头对她眨了下眼。鞠间惠心里觉得滕嘉幼稚但是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我吃饱了去上学了。”
祖母闻声点了下头,滕嘉依旧懒懒哈了口气对她摆了摆了手,鞠间惠背着书包离开房子,她站在屋外隔着栅栏看着这栋上世纪在炮火中残留下来的老洋楼,摇头表示老洋楼里除了自己外全都是怪人。可能,有一天她自己也会变成怪人吧?谁知道呢。
从老洋楼到鞠间惠她的学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也只有这条路了。
早晨的阳光驱散了一夜的雾霾,鞠间惠走在树荫下低头踩着枯黄的落叶,一对双胞胎嬉笑打闹的声音在这条寂静的路上乍然响起,她沉默的看着这对双胞胎离去的背影,突然从他们生机勃勃的肉体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了正在腐朽的灵魂,新生的阳光似乎并没有驱散那些阴暗,反倒滋生了它们腐烂的时间。
鞠间惠毫无血色的脸上自嘲的一笑,此刻走在这条路上的她,不也是每走一步身子里便有什么东西流逝掉吗?如果你相信的话,在黑夜里回头审视这条路,你会发现路上长满了血色蔷薇,如果你足够细心,你会看到那些妖冶的血色蔷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