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梨树的联想
今天在豆瓣上看到一篇文章,是描写梨树与梨花的,不禁联想到姥姥家的屋旁也有一棵梨树。小时候夏天中午不睡觉,就跟妹妹去梨树下乘凉,那颗梨树结的果一直很小,家里人也不让吃,害得我眼巴巴的馋了好久。如今梨树跟姥姥姥爷一样,都已经不在了。
在我们那里,姥姥和姥爷是不这么叫的,都叫嘎嘎和嘎公,两位老人家都去世很久了,具体是哪一年,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姥姥去世的时候我们都在身旁,那时候她瘦的只剩一点点,躺在床上一直吐血,却迟迟不肯咽气,因为她的孙子——我哥还没回来,等我哥一到,她侧头看了一眼,就走了,一想到再也看不见姥姥了,总是忍不住的伤心,在姥姥的葬礼上也是第一次知道哭丧是怎么回事。去年哭丧的姨妈也去世了,在她的葬礼上,有另外一位不认识的人为她哭丧,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的循环。姥爷的离世则很平静,只记得有一个周五老师突然通知我和妹妹回家,等回到家才知道姥爷没了,都已经入土了,悲伤来得迟,也来得缓。
关于姥姥姥爷的记忆,我今天仔细回想,似乎都是零散的,随着地点的变化而变化。
从我家到姥姥家特别近,沿着大马路走上一分钟,过一条河,沿着河堤走上三分钟,再上个坡,就到了姥姥家。因为隔得近,也经常去姥姥家玩,有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妹妹把我弄生气了,当时气鼓鼓的独自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回了家,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害怕走错路,害怕遇上陌生人,真正回到家,又隐隐的觉得骄傲,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家了耶!
小时候跟妹妹最喜欢待在姥姥家的卧室,因为里面会藏着很多好吃的,奶粉、饼干、豆腐脑什么的,经常是一股脑儿的塞满嘴,等姥姥突然进来,会吓得嘴里呛出白烟来,然后彼此哈哈大笑,而且姥姥家的卧室有阁楼,我们经常爬上爬下捉迷藏。
其次喜欢待在客厅,我们那里也叫堂屋,在那里,姥爷教我们如何一口气把一根面条全部呲溜进嘴里,夏天还可以给姥爷打扇,一分钱一下,一天可以挣几块钱,再然后就是满屋跑,瞎玩。
最后喜欢厨房,姥姥做的饭一直挺好吃的,而且每次我们去,荤菜都特别多,总是一桌子有鱼有肉的,还有小孩子喜欢吃的粉丝,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姥姥弯着腰在锅里洗猪腰子的样子。听我妈讲,小时候老爸经常去姥姥家给她们挑水或者做做体力活,走的时候姥姥总喜欢给我们家很多青菜,然后偷偷的把腊肉塞到里面。
姥姥家的屋前和屋后都种了很多桔子树,每年结的桔子都吃不完,然后一箱一箱的装起来,中间铺上一层松针,可以吃到过年,有一年冬天我哥还在一棵桔子树的枝头发现了一个经过寒冬腊月依然顽强生存的桔子,特别甜。可惜后来姥姥姥爷身体不好,桔子树也没有人施肥,渐渐的凋零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棵。
姥姥家旁边还住着一个比我小的妹妹,身世特别可怜,有一天妈妈突然就离开了,她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家里总是空得很,即使如此也看起来乱糟糟的。小妹妹长得又瘦又黄,头发也总是缠成一团,那时候每次去姥姥家都找她玩儿,给她摘头上的虱子,然后梳头发。去年听说她已经结婚了,嫁了个老公家境不错,对她也好,挺好的。
那边还有一条河,暑假的时候我跟我哥会偷偷玩水,有一次我不小心把钥匙掉到河里,害怕之下逼着我哥在河里泡了几个小时,摸了好久才给我找着,全身湿透还没有裤子换,只能穿姥爷的裤子,都垂到膝盖了,腰也系不紧,只能在床上坐着,一站起来就掉。后来听说此事的舅舅舅妈都吓坏了,毕竟那个年代,每年都有小朋友在河里淹死。
还有充斥在房里屋外,我跟妹妹无休止的争吵,小时候总觉得姥姥偏心,对妹妹比对我好。那时候姥姥有一顶很漂亮的帽子,毛线织的,带着灰色的绒,上面还有小花,我觊觎已久,每次总是暗暗祈祷姥姥会送给我,结果一次都没有,妹妹只去了一次,姥姥却送给了她,那是年少的我不能跨过的坎,一直都很介意,又无处诉说,只能偷偷地少喜欢姥姥一点。长大后心平气和的跟妹妹聊起此事,心结没有了,但始终觉得可惜。
如今我和妹妹都工作了,依然会争几句嘴,但感情却固若金汤,我哥也结婚了,一直在深圳打拼,孩子都两岁了,长得特别可爱,白白胖胖的,姥姥姥爷如果泉下有知,看我们都过得这么好,一定觉得很欣慰。
作者的心里话:姥姥姥爷,姨妈去年因为宫颈癌去世了,舅舅也被诊断为慢性肾衰竭,郑家一脉现在只有妈妈跟小姨妈身体尚算健康,烟集的舅舅今年也因为肺癌去世了,你们如果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大家都好好的,生活艰难,我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