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
嘿哈:one
漢拉森林出生的第100只猫头鹰,被安拉预言为守护梦境的梦灵之神,以其之力命名安得。按照土貘大帝的法规,它终生不得憩眠,无白日无暗夜,无梦无魇。安拉赋予他夜眼昼视,箭臂羽翼,无惧风霜雨雪烈日雷电之痛,入梦法令,以及蛊咒与释忘呓语的权能。它要终日停驻于漢拉森林最高最古老的拿腾古树之上,维护众灵之梦。为了确保众灵的梦境不被放流,胄貘拿走了安得的声带,让他只能在梦境中拥有言语力。
启蛰当天,封灵大典上,安得被猊鹤带到古树顶端,众生释放百年包裹于柳絮之中的梦境,春风扬起,白絮缠绕于拿腾枝干缝隙以里,种子归还于大地。古树之上就是这梦境的看护者,一身苍白色羽翼,出生只有一个月的安得,他用琥珀色的瞳孔俯瞰整个木川,北方的阿洛达莱,西处的火盾海。而东方正是泽渡万物的晨曦之光。这些没有人告诉他名字的境域,他生来便了解的一清二楚。他是鸮族乃至整个鸟类的骄傲,他们虔诚而毫无猜忌的仰望他,这片常年被恶貘侵蚀的森林,终于有了不再被噩梦与无眠伏没的机会,而貘兽族也终将会有希望重新进入梦境之中,所有人都认为安得的到来是真主的安排,是漢拉森林古老预言的见证。太阳普照整片大地,梦灵便是了梦灵。
安得在晚霞起伏之前,了解了所有依附于古树上的梦境,他明确每一个梦的归属者以及肯定每个梦对于主人的意义。他和所有生灵一样等待夜晚的来临,等待自己行使能力,驱赶恶魔的时刻。林间开始有风袭来,森林里的每一棵树干都在像他们的长者发出信号,是的,夜幕来了。在最后一抹光线消失前,安得变得身体通亮,散发着如月光一样的冰冷光芒,他的身体在寒流中抽搐着,牙齿在口中重新生长,面部的羽毛开始退化,月光透出云层后,他的眼睛变成了一汪被禁锢的海水,翅膀生长出红色的剑锋。
安得脚下的拿腾是生长在森林里的百年老者,可他对这位年轻的神灵具备着怎样的实力并不知晓。他等了百年的主人,现在看来只是个一出生就被剥夺一切的孩子,可又觉得他像是一位老友,或许即便是在他们完成使命的那一天也不会有一句交流。他静默的接住安得因被剑锋刺穿而滴下的大片血,延伸枝干等待安得出发。
黑夜四合,每个树梢都在暗示他们,恶貘出现了。
嘿哈:two
北方的阿洛达莱,本该是一片绿茫,孩提时的初春虽然寒凉却遍地生机。这片草海同样孕育着万千生灵,她的孩子倔强又坚毅,柔情又真挚。这里的每个生灵相互依存,依照他们心中的法则生存。腾格里包容一切。
狼族做为与腾格里连接的使者而被敬仰,他们是草原最凶残的智者。高昂的头颅从不会屈服任何丑陋的灵魂,他们掌控着草原的生长节奏,生灵的繁衍生息。
小狼可可有着一身纯白皮毛,他的家族被整个狼群视为腾格里的诅咒。狼族认为他们是捕猎的弱者,是雪的象征,是与草原灾难同流的恶魔。与可可同龄的小狼在逐个被杀害,食雪族的繁衍越来越困难。
在她出生第二年的冬天,食雪族迎来了今年的第三个新生命:可可的弟弟,他在暴风雪天里出生,可是只有可可为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兴奋,她给这个小家伙起了名字叫他:拿腾。
弟弟出生的第二天,可可的父亲去世了。并不是被其他狼族杀害,而是自杀。习惯了活在恐惧里的可可,心底第一次滋生出恨,她恨狼族恨自己的样子恨他的父亲。她甚至开始质问腾格里,让他们存在的意义。(编不下去了……)
父亲去世后的半年,整片草原的食雪狼已经只剩下30几个,可可感觉得到,对于拿腾甚至食雪族都对他充满敌意,没有人关注这个孩子,没有人保护这个孩子,没有人为了他作为继承者而表露出一点期待。事实如此,她也察觉得到拿腾的存在确实在影响着草原:每年的雪期最多只蔓延到四月份,拿腾出生时的暴风雪,长老们说千年难遇的。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可是雪并没有要停的迹象,虽然这对食雪族是种好的现状。但是整个阿洛达莱已经灾难四伏,雪地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包括狼族在内的尸体。
可可和他的种族都不愿意相信他们真的是阿洛达莱的恶魔,在母亲去世的那个傍晚。真像终于被悲伤冲刷出来。
百年后的春天,上空的风变得更加苍劲有力,腾格里上空,翻腾不息的白云勾画着草原民族的起伏跌宕。雨后的草原被重新唤醒,土壤里萌发着浓重的血腥之气,泾川湖重新散发着幽深的碧绿,草原之巅的狼王,受北方万物供养的唯一食雪族幸存者——可可,她黑色的皮毛是整个阿洛达莱最深刻的记号。
嘿哈:three
狭长错综的思绪里,是比深夜还暗黑的空间。安得把持着双翼,游走到每个灵域之中,他迫不期待的要斩杀掉那只恶貘,树枝还依旧在不停的晃动。(编不下去了)
在梦境的最深处,视野忽然被照亮,安得依寻着灰尘漂浮的光亮,找到光源:在绿藤盘绕延伸的某处,是一座散发着幽灵般寒气的冰山,与其是山更像一个头戴白冠的少年跪地祈祷的塑型。安得收起双翼,绿藤生机肆起,而雪花也毫无动机的在融化…………
一个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孩童,睫毛处是凝结的冰凌。安得同样不相信,这就是纠缠众灵于百年的恶貘,他看起来甚至没有经历过一点动荡,而且通往思绪里的梦释法令告诉他,这个犹如天神一样肃穆的孩子,内心也犹如白雪圣洁不可侵犯。
“我是被雪神凝留的灵魂,始自千年的漂流。从不被任何神 、灵、孽所禁锢,我是这世上最自由的存在。” 映衬在安得蓝色瞳孔中的白色雪花忽然停滞了,绿藤的枝干也相互缠绕终结了蔓延。我从不怀疑我的价值,我得意于每滴朝露,存于整片天地,息于每个生灵的最高界端。可是安得,你还得出现了,我期待又恐惧于你的来临。可你看起来竟像个机器,呵呵。”
嘿哈:4
泾川湖畔处,被白雪滋养的泉眼正在从外围溢向湖心,阿洛达莱的草壤正散发着如水经般剔透的光芒。食雪王可可,以全身最后一丝鲜红的滚烫之心连接着三川之源,供给泾川之水。
草原的深夜,寒得发慌。连同一只昆虫也不例外的静谧。可可俯卧与最高的帕尼阳山峰之巅,出神的看着她的草原,这重新被腾格里恩赐的天地,感恩一切福泽,起伏的草海雄壮的山峰,可可终于可以安心宁憩。
月光下可可的全身被黑暗吞没,只剩半颗内脏跳跃着鲜红色的光。
嘿哈:five
“你好,你干嘛老唱别人听不懂的歌那?”
“那你干嘛不让人看看你的样子那?”
“我没有样子,嗯——或者说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你会游泳吗?你没有耳朵,又为什么听的懂我的歌那?”
“我爱在太阳下山前睡一觉,而你又总爱在深夜出来歌唱。”
“可能是见到她的哪天夕阳刚好是橘黄色的,海水刚好是温柔的。”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总爱在深夜里歌唱,也没人能听懂她唱的是什么,她发出的频率太高,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听的到,她是哪里唯一的一只会笑的鲸。可她在爱上我之后,海水总是在深夜上涨。而我,慢慢的也有了透明的肋脊和痛感。”
“为了让她看清我的样子,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我违背了安拉的执意,偷走了埋藏在海岸线处的黑色梦魇。我化作了海域里的沙滩,被她的泪水和温度浸泡。可是最后还是被天神们发现。我被雪神凝固了魂魄,百年后被投放到北方的阿洛达莱食雪一族。”
我的姐姐可可对我极其疼爱,可是为了挣脱雪神的束缚,我不得不用尽全力散解我全身的雪迹。我为整个阿洛达莱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我害死了姐姐的至亲,让整片草原被皑皑白雪覆盖了整整三年。
雪迹解开之后,我被化作雪灵之人。
而我必须要对这片被我伤害的遍体鳞伤得土地负责,愤怒的腾格里之神告诉我,除非我去偷渡它灵之梦,注入一个草原之灵体内,以美好之愿滋养阿洛达莱的根系,万物才可重新复苏。而代价就是草原每复苏一个阶段,我的年龄就要退减百岁,那个草原之灵也会因偷渡他人之梦而逐渐僵化无知。
嘿哈:6
古老的西域火盾海,承载每次落日的闭幕典礼。鲸鱼艾莉丝是最后一只海洋乐师的继承者,可她被海洋生物称为哑巴乐师。她的家族,要以歌声为太阳安眠。可是没有人听到她的歌声,虽然艾莉丝完全是按照父母教她的方式在歌唱。
她终生无眠,她向往远处的帕尼阳山峰。渴望自己拥抱泥土和柔风。她甚至怀疑家族的指责是否真的有意义,她不能离开这片海,被水控制,被水孕育。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他听到了她的歌声。
她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想跃出这片海,她终于知道自己除了歌唱还有更重要的存在价值。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在坚持的歌唱,那是他的职责。而且刚好有人喜欢,她觉得没有比这更美妙的能力了。
嘿哈:seven
安得看着眼前这个快要消失的孩子,无比差异而惊慌的怀疑着自己的身份。既然他是这样的存在,又为何需要他的诞生。
“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就像一个凹凸不平的模块,有趣的是,某一处竟总会存在一个完全和你匹配的模块。”
“安得,你忘了,雪是不能碰水的。”
“艾莉丝等了我半生,海洋乐师中的传说是:如果乐师日夜不间歇的歌唱百年,将嗓音唱至消失,海神就会用她们的声带塑造一个她们心心念念的事物。而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夜,我再也听不到艾莉丝的歌声了。”
“但是,见到你,还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
嘿哈:eight
骄阳重新普照整片木川大地,漢拉森林的梦境之芽重新与树枝连接,众灵叩谢拿腾古树之上的安得,森林焕发着崭新的生机。
北方的草海深处,狼王可可重新披上一身白衣。腾格里,草原之神,宽恕一切。
自此,猫头鹰族只拥有夜视
而每个夜晚,都有来自北方帕尼阳山脉的凄诉之音。
众灵安睡,拿腾枯死。
嘿哈:9
寒冷的月光下,太阳依旧在熟睡。
火盾海海域上,在海水与泥土接壤之处,最后一只海洋乐师以拥抱泥土而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