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外记60：悟空不轻薄，他比关羽不差

那女子一见是孙行者，慌得推到桌席，跌落尘埃，羞愧无比，只叫：“气杀我也！气杀我也！”（见《西游记》第60回） ——铁扇公主被悟空扮牛魔王骗得失魂落魄。为了芭蕉扇，原先的结拜兄弟也因此彻底反目。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一说成了笑话。为了取经，孙悟空完全破了江湖规则。最终要是不能得道成佛，这猴子将很不好混。

之前，那个二奶母狐狸玉面公主也对牛魔王哭诉过孙悟空之无礼，老牛还能忍一忍。这次原配也被耍弄了，他在赶来的时候，已经杀气腾腾。按现在的眼光审视，牛魔王属于社会成功人士。他本无心争斗，因为有洪福可享；但悟空的到来，彻底搅浑了他的日常生活，必须在原配和二奶面前保住男人的尊严。 过去拜把子兄弟要歃血为盟，讲究两肋插刀。但实际操作中往往很多意外，把兄弟之间互相插刀并不稀罕。不过，悟空与牛魔王之间的斗争，因为有唐僧取经为背景，就不那么阴暗和庸俗——一切都是衬托悟空的英勇与智慧。在奔往西天的路上，许多来源于市井的事件都改变了性质。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中，很多黑帮讲义气的故事，比如周润发的《英雄本色》之类，看得人热泪盈眶。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所谓义薄云天还是存在的。只是其背景无法与《西游记》相比，而周润发们的江湖故事也就经不住推敲。 再说《三国演义》里关羽送嫂嫂、大义读《春秋》一节，似乎也比不上悟空扮牛魔王糊弄铁扇公主一事。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而悟空差点被迫与铁扇公主亲嘴了。没人认为悟空轻薄。他比关羽不差多少。而且，关羽读《春秋》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刻意为之总有些生硬，非世俗人情可以轻松模仿；而悟空的行为就很“生活”，甚至很有趣，且本质单纯。

围绕芭蕉扇的一切，因为唐僧取经而单纯——兄弟义气可以断绝，朋友妻妾可以欺负。只要怀有伟大目的，手段，好说。 最可怜的是牛魔王，在这一段故事中，他付出很多，尤其是做魔王的尊严。但咱要向他致敬。没有他的悲伤和愤怒，就没有孙悟空的机智勇敢。这猴子完全是沾了唐僧和佛祖的光，否则，这些恶劣行径，真的无法见容于江湖，包括魔界。 由此可见，走正道、跟对人，是多么重要。一个打打杀杀的街头流氓，如果能在保卫国家领土的战场上也毫不怯懦，那就是英雄啊！当年我在部队，就有这么一位战斗英雄。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因为伤害别人而逃跑；但其家庭背景很硬，想方设法将其送进军营，彻底摆脱了派出所的盯梢。在南方的战场上，他与敌人激烈战斗，打得肠子都淌出来了……我和一帮新兵第一次看见他，是怀着崇敬的心情……现在想想，他不正是现实里的“孙悟空”么？ 作为英雄的孙悟空，与作为地痞流氓的孙悟空，仅仅隔着一层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