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

第一次听我妈说起那个在一起五年的、当兵的男朋友还是几年前，她并没有和我细说，只是说男人最后被试图逃走的兵一枪打死了。而我当时只是惊讶于我妈还有这样一段听起来很有波澜的感情，恍然间忘了追问。等到后来想起的时候，她也不愿和我再多说。

有时候，听着她和我爸喋喋不休的争吵，我也很难不去埋怨我那个窝囊得无法形容的爹，所以自然就想起了那个听起来很有血性的男人。如果他和我妈在一起，就算生出来的孩子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不知男女的娃子，我妈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好过很多？比现在少受些气？

从江边儿坐车回来，夏夜的风温温柔柔地拂着我和我妈的发梢，穿过我和我妈挽着的手臂的缝隙。我突然又想起来那个男人，我不禁问她，如果你当时和他在一块了，是不是比和我爸在一块好过很多？

“他还不见得有你爸好，和我三观不合，当时都快分了。”

“你知道吗，前两年我得病的时候，自己都没法儿系鞋带，鞋也提不上，都是你爸帮我的。”

我看见我妈已经有点皱褶的脸上，露出了那种少见的、甚至是年轻时都难得一见的笑容。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我甚至从来没听过她和别人撒娇，我猜是她没有可以仰仗的、撒娇的对象，可是这时候，那笑容已经无比近似于一个撒娇的笑容了。

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