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意大利
没去欧洲之前,告诉N我又生病了,害怕旅行的时候会不舒服,他说那我们干脆租一辆车呗,这样你想休息的时候就可以休息,不会那么累。我说好是好,可是我不会开车啊,也不想一路都麻烦你来开。他说,既然我都提议了,你就别担心啦。于是在卢布尔雅那待了一周之后,第二周一大早,我们租好车,就出发去意大利了。五年多前,我一个人在意大利那不勒斯旅行时偶然遇到了N;五年后,我们一起回到意大利一起旅行,我对他说,命运真是不可预料啊,但前一次遇到你,是出于巧合,这次是出于选择。

搭顺风车的西班牙妹子,流浪的小提琴家
从卢布尔雅那大约两小时就到了威尼斯新城的火车站,拼车的西班牙妹子上来后,我们就继续出发了。看着她大包小包像是搬家一样,我们聊了起来。她是巴塞罗那人,之后去布鲁塞尔读书,又在意大利生活工作过,前天刚和意大利维罗纳的一个乐团签了夏天三个月演出季的合同,于是又把东西搬了过来。

我问她,你热爱这种把演奏(拉小提琴)当成事业的生活吗?她笑着说,我很喜欢啊。相比于当小提琴老师,我更喜欢在乐团拉小提琴。虽然这种生活也有很多的不便之处,(比如你需要经常搬家和随着乐团到处演出,我问道),对,她说,虽然并不稳定,但是我可以拉琴,也因此会有很多新的经历,比如第一次去亚洲的国家,韩国去演出等等,我有很多机会遇到新的人,见到新的地方。很快我们就到了维罗纳,她的朋友已经开车来接她了,我们告别后,继续往加尔达湖前行。
险些露宿街头
等到了湖附近,由于山路崎岖狭窄GPS又不太准,我们兜了好大的圈子还把车蹭了一块才终于到酒店。

N和酒店前台用意大利语沟通了半天,然后沮丧的对我说,他定错了时间,弄成了下周末的了,现在酒店只能临时给我们挪出一个房间,明晚我们得继续自己找地方住。我想用我的信用卡支付,结果酒店的刷卡机用不了,我身上的现金又不多。我们两人面面相觑,又累又沮丧。我说,不管怎样,先吃晚饭吧。


等到我走到位于山顶的酒店阳台上,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和惊叹。我看着似乎仍然闷闷不乐的N对他说,你想想,此时此刻此地我们在一起,面对这样的美景,这还不够吗?他说,哈哈,好的,大哲学家。
烤鸭酱鸭卤鸭红烧鸭
第二天我们从山顶酒店一路沿着盘山公路下来,常常看到一处景色就停车下来走一走看一看。

到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湖边。

虽然在湖边游泳划船玩耍的人很多,依然可以看到不少悠哉悠哉的鸭子就在离人类不远处游泳。我对N说,这些鸭子真幸运,要是在中国,早就被做成了烤鸭酱鸭卤鸭红烧鸭。。。

在我搜附近的餐馆时,我笑着对他说,竟然看到一个叫sans-souci(法文,意为“无忧”)的,结果等我们散着步去找餐馆吃饭的时候碰巧还看到了,于是就干脆坐下来就餐。

吃的很撑后,我们沿着湖边散步,又看到一只蹲在岸边的石头上静静思考鸭生的鸭子,我们和它聊了一会,它并不理会我们,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一群大叔在钓鱼,一群中老年女性去教堂做礼拜,我们又去吃了冰激凌,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到N(前天晚上,我已睡着,他跑去Wi-Fi稍微好一点的厕所费尽力气用手机勉强)找到的酒店房间去休息了。
冰激凌!冰激凌!

我们的车行驶在意大利的乡间小路上,远远的我们看到了教堂的尖顶,就决定凑过去看一看。走在几乎空荡荡的街道上,所有的店铺几乎都关门了,因为今天是周日。不过,幸好卖冰激凌的咖啡馆还开着,一群意大利大叔大爷们坐在门口喝咖啡聊天。

小镇的中心照例是一座教堂,弥撒的钟声传来,我和N偷偷溜进去看了一眼,让我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不少人在听牧师布道。

旁边的广场上,鸽子们依然在悠闲的散步。我们漫不经心的散步,走到一处开门的咖啡馆,决定坐下来喝点东西,然后N问我要喝什么?“冰激凌”,我坦然的答道。他一边笑一边摇摇头,然后我们一起起身去买冰激凌。
被废弃的、散发着魔幻现实气息的城堡

继续前行的路上,我们看到路牌指示附近有城堡,于是又兴冲冲去找城堡。走了一会仍然根本不见城堡的踪影,我俩满腹狐疑的继续往前走,终于又看到了城堡的指示牌,整个小村子都寂静无声,行人寥寥。然后,就看到了城堡。入口处通知写着开门时间是下午2点半至5点,当时刚刚是正午,我们去凑近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但是这个有着似乎电影里才出现的吊桥门城堡似乎已经成了鸽子们的地盘,还是让我印象深刻。城堡的旁边,是已经被废弃的教堂及原本附属于城堡的房子,变成了仓库,还有一部分成了奶牛的家。在时光里,一切名望权利终为灰烬。
如影随形的大姨妈
早上出发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到下午的时候终于肚子也痛了起来,快绝望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开门的咖啡馆,进了卫生间才发现大姨妈又来了。只好跑回车里拿来棉条,然后回来,看到N已经给我点了一杯茶。

下午到了克雷莫纳(cremona),拥有意大利最高的钟楼,闻名世界的小提琴制造之都。我们也终于算是来到了意大利的城市(八万人)。走在路上,觉得许多意大利女性真是很美,无论年纪胖瘦,许多人都散发着不同的特点和魅力。尤其是看到不少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依然穿着套裙,戴着丝巾珍珠耳钉和墨镜,挎着小包,我情不自禁的对N说,啊,我老了,也一定会是个很美很有魅力的老太太。他说,嗯,毫不怀疑,无论老头子还是小伙子都会为你的魅力所倾倒的。我:。。。。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他说:不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仅很美很优雅很有魅力,而且一直都很谦虚。特别是谦虚这一点啊,啊,你别挠我啦,我还想继续赞美你呢。

我们住宿的地方是在克雷莫纳的郊区的一个公寓,等到晚上到了那里,因为肚子仍然不舒服,我立刻就躺到了床上。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N看我一脸疲惫的样子,就说要不就在这里吃饭吧,虽然没什么东西,但是我找找,应该还可以做个risotto。但是我依然没胃口,只吃了一点点,就睡觉了。

意大利司机vs中国司机,谁更可怕?
在去往五渔村的高速公路上,N说,看前方的那辆车,车牌号以D开头,问我是哪个国家?
我说,德国,太简单啦。
那么,这辆以P开头的呢?
波兰,哈哈。
不错哦,那么这辆——
话音未落,一辆开头以I的车突然从旁边的道冲到了我们的前方,接着以同样的疯狂,不打变道指示灯的继续Z字向前。

嗯,这样的疯狂程度,只有意大利司机能干的出来。想到曾经看过的一部美国电影,美国游客来到了意大利,坐上了意大利司机的车,问司机为什么不在红灯前停?司机回答,这只是个装饰。(美国人黑起意大利司机,也是,👀蛮精确嘛)
以及中国司机。
在中国活了二十多年,始终过不好中国的马路,每一个司机甚至每一个开摩托车、骑自行车的都恨不得碾死胆敢挡住他们路的一切人和物。而当我有时候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又看到马路上,任凭司机多么凶狠,又总是有许多人不要命的随时随地横穿马路。

或许这疯狂和混乱中已经融合进了宇宙间的某种秘密,而我作为外星不明生物,始终无法获得通关密码。
最后一天,从威尼斯回卢布尔雅那的时候,在一个桥的转弯处,一辆黑色SUV又是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冲出来,N愤怒的按了一下喇叭,那辆车才停下来看了红灯,结果司机是个亚洲人,N忍不住笑了说,哈哈哈,在意大利的中国司机。
我先是抗议说,不一定是中国司机,只看出来是亚洲的!然后我自己忍不住笑道,大概只有中国司机和意大利司机才能在对方国家无缝对接吧,只有他们的疯狂程度不相上下。
五渔村,盛名之下

走在五渔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隔几步就可以看到亚洲老年旅行天团,常常要排队,让我有种回到国内的错觉。嗯,应该不会再去了。
但是我不会忘记我们一起住过的房间,来自多米尼加共和国的侍应生和N一边在用西班牙语聊着天,我一看到房间就撑不住兀自笑了起来,然后对N说,这实在太色情了!

我也不会忘记,我们散步时遇到一家放着Buena Vista Social Club的小酒馆,于是我们就坐下来吃东西喝酒,完了去隔壁披萨店买外卖披萨,带去海边,我们坐在岩石上,就着夕阳啃披萨,一边调侃旁边总是钓不上来鱼的大叔。

我当然不会忘记,在海边依然很凉的上午,我们去海边浮潜,透明的大海真美,鱼🐟就在我们身边游来游去。我穿着比基尼,外面套着香槟色的丝质吊带,走过沙滩的时候,引来不少目光。我们乘船一个个逛这几个村子,累了就在广场树荫下的咖啡馆旁吃冰激凌,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近处有人在演奏手盘(handpan, 或hang)。
我们偷偷带着喝空的矿泉水瓶子去吃饭的餐馆洗手间里把它装满,你看到写着gluten-free的餐馆需要多收10%的服务费,说这些人真是“会做生意”,我说,嗯啊,可别忘了只有在某些国家和地方才能负担得起这种对食物过敏的奢侈,没饭吃的人不会对食物过敏(一个美国非裔脱口秀演员语)。

尾声,ciao!
离开五渔村,我们去了Lerici, Tellaro,这些景色当然很美,不过更重要的是游客非常少,十分安静。

我们散步,有时我们默默无言,只是手拉着手,一起看向大海。
晚上的时候,我们到了露营地,又去海边的沙滩散步。似乎就可以这样,一直走到世界尽头。

最后一天,我们从Ravenna回卢布尔雅那,路上有个在读国际关系研究生的意大利小哥搭顺风车,我们开心的聊起了天。小哥不仅会意大利语英语西班牙语,还懂一些罗马尼亚语斯洛文尼亚语,他说之前也打算学一学中文,但是觉得自学可能还是太难了,他对中国很好奇,一连问了我不少问题。
N对我说,快告诉他我们在澳门看到了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N接着说,在澳门有个酒店叫威尼斯人,里面不仅有运河,还有贡多拉呢。
噗,我们三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到卢布尔雅那,我有种奇怪的旅行后回到家可以倒床休息的感觉,可是我分明第二天一早就得坐车离开去维也纳机场赶飞机。
五年多前,我们在那不勒斯告别。
两年前,我们在澳门告别
一年前,我们在香港告别。
现在,我们在卢布尔雅那告别。
未来,我们还会在其他地方相见?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