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支柱
书籍:《刀锋》《月亮与六便士》《人生的枷锁》
《昨日的世界》《悲观主义的积极思考》
我一直深深怀疑并且渴求了解——“我所处的世界究竟如何运作?”。并且我这种怀疑和求索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是真诚的。(不为名利和欲求)后来我得到的信息多了,就愈发向着我心里某个阴暗角落走去。各种线索也不断佐证着我的直觉和推断。我料想我可能会用尽一生去做这个实验,我希望到我离开这个世界前知晓“我所处的世界究竟如何运作?”当我读到这句话时,我深深地知道了在我前面还有多少路要走。”每个人都是在洗脑的信息中长大的,后来有的人明白了,有的人去世了。“每当我想起这句话,我就知道我脑海里还有很多没有去除掉的垃圾,我就必须汲取更多有益的信息来使我摆脱这种蒙昧状态;每当我想起这句话,我就十分渴求自己成为一个把目光从洞穴墙壁移向洞穴外世界的明白人;每当我想起这句话,我就知道以知识求独立的旅程是那么地诱惑我,使我昼夜难寐。
"田村君,窗外看见什么了?" 我看她身后的窗外:"看见树、天空和云,看见树枝上落的鸟。" "是哪里都有的普通景致,是吧?" "是的。" "假如明天有可能看不见它们,对你来说会不会成为极其特别和宝贵的景致呢?" "我想会的。" "曾这样思考过事务?" "思考过。" 她显出意外的神色:"什么时候?" "恋爱的时候。"我说。 佐伯浅浅地一笑,笑意在她嘴角停留片刻,令人联想起夏日清晨洒在小坑坑里尚未蒸发的水。 "你在恋爱。"她说。 "是的。" "就是说,她的容貌和身姿对你来说每天都是特别。
缺乏想像力的狭隘、苛刻、自以为是的命题、空洞的术语、被篡夺的理想、僵化的思想体系---对我来说,真正可怕的是这些东西。我从心底畏惧和憎恶这些东西。何为正确何为不正确---这当然是十分重要的问题。但这种个别判断失误,在很多情况下事后不是不可以纠正。只要有主动承认错误的勇气,一般都可以挽回。然而缺乏想象力的狭隘和苛刻却同寄生虫无异,它们改变赖以寄生的主体、改变自身形状而无限繁衍下去。这里没有获救希望。
▲ 世上有许多大人物,文学、思想、艺术,等等家。在那么多人物中间,要找你们自己的亲人,找精神上的血统。这是安身立命、成功成就的依托。每个人的来龙去脉是不一样的,血统也不一样。在你一生中,尤其是年轻时,要在世界上多少大人物中,找亲属。精神源流上的精神血统:有所依据,知道自
这一生你得到了 你想要的吗,即使这样? 我得到了。 那你想要什么? 叫我自己亲爱的,感觉自己 在这个世上被爱。
无状态: 我听过他们初吻的心跳,吵架的暴戾,互相间出轨的委屈和痛心,却也从那时就知道,这两人性命纠葛,惺惺相惜,怕是扯不断的孽缘。 2012-05-14 21:48
凡是你所渴望的东西,你都有资格得到,不要打压自己、替自己找借口,或是假借批评和抱怨,你应该要接受不安感来袭,同时在这样的时刻支持自己。
因为人不论男男女女,都不仅仅是他们自身;他们也是自己出生的乡土,学步的农场或城市公寓,儿时玩的游戏,私下听来的山海经,吃的饭食,上的学校,关心的运动,吟哦的诗章,和信仰的上帝。这一切东西把他们造成现在这样,而这些东西不是道听途说就可以了解的,你非得和那些人生活过。要了解这些,你就得是这些。
人生不可能没有缺憾,偏离既定轨道的几率也微乎其微,这个道理不用经历多少事就可以领会到的。就像万能的神与平行宇宙一样无法得到科学验证,内心的真实想法,誉与毁,爱情还是面包,家人还是自我,跳槽还是间隔年,中午吃什么,老板怎么那么烦,北京上海台湾香港美国联合国……那么剩下的是什么?于是有了话剧,这种不可能完美,但瑕疵却让她更接地气,充满着微光的鲜活魅力的形式。坐在观众席,像上帝一样冷眼旁观着台上众生象。总有那些让你哈哈大笑的,热泪盈眶的,恨不得拍大腿而起的瞬间,让你觉得特别特别有共鸣,特别有启迪,觉得替你补完了你从前的遗憾,觉得验证了你内心的微弱预感,觉得值得反复推敲甚至醍醐灌顶。
“我真想能够使你懂得,我向你建议的生活要比你想象的任何生活都要充实得多。我真希望能够使你懂得精神的生活多么令人兴奋,经验多么丰富。它是没有止境的。它是极端幸福的生活。……”
“可是,拉里,”她急腔急调滴打断他,“你难道看不出你在要求我做一件我做不来的事情,是我不感兴趣而且不想感兴趣的事情吗?我对你讲过多少遍了,我只是一个平常的、正常的女孩子,我现在二十岁,再过十年我就老了,我要及时行乐。唉,拉里,我的确非常爱你。所有这些全都是无聊的玩意儿。它不会使你有什么出息的。……人家都在分秒必争地干,你却在浪费宝贵光阴。拉里,你要是爱我的话,你就不会为了一个梦想而抛弃我。……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看书看不下去了,我就从事一个时候体力劳动。我觉得这样能使人精神振作起来。——拉里 P286
他(拉里)没有野心,不要名;他最厌恶成为知名人士;所以很可能安心安意地过着自己挑选的生活,我行无素,别无所求。P318
我能提出的最好设想是,当绝对在这世界上表现为善时,恶也自然而然连带着出现。没有地壳灾变的那种无法想象的恐惧,你就决不会见到喜马拉雅山的壮丽景色。中国烧瓷的匠人能够把花瓶烧得像蛋壳一样薄,烧得造型那样优美,点缀上美丽的花饰,着上迷人的色彩,涂上粲然的光泽,但是,由于它的本质是瓷,他就没法改变它的脆弱性。如果是失手落在地上,它就会变成许多碎片。根据同样的道理,我们在这世界上所珍视的一切美好的、有价值的事物,只能和丑恶的东西共同存在。
我是个俗人,是尘世中人;我只能对这类人中麟凤的光辉形象表示景慕,没法步他的后尘。有时候一些比较近通常类型的人,我自命能了解他们的内心深处;对拉里,我不能。拉里已经如他自愿的那样,藏身在那片喧嚣激荡的人海中了;而这片人海又是被那么多矛盾利益困扰着,那样迷失在世界的混乱里,那样渴望好的,那样外表上笃定,内心里彷徨,那样慈善,那样残忍,那样诚实,又那样狡猾,那样卑鄙,又那样慷慨;而这就是美国人民。(《刀锋》)
“但是,时间的没完没了并不能使善更加善些,也不能使白更加白些。如果中午的蔷薇失去它在清晨时的娇美,它在清晨时的娇美仍然是真实的。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个完,我们除非是傻子才要求事物永久不变,但是,如果我们不抓着手里的东西及时享受它,肯定说我们就更傻了。如果变易是事物的本性,我们会认为把这一条作为人生哲学的前提,是最合情合理了。我们谁也不能两次濯足于同一的河流,然而,河水流去,继之流来的水依旧一样清凉沁人。”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个完,我们除非是傻子才要求事物永久不变,但是,如果我们不抓着手里的东西及时享受它,肯定说我们就更傻了。如果变易是事物的本性,我们会认为把这一条作为人生哲学的前提,是最合情合理了。我们谁也不能两次濯足于同一的河流,然而,河水流去,继之流来的水仍旧一样清凉沁人。……
我愿意接受形形色色的生活,不管它是怎样忧伤痛苦;我觉得只有生生不息,一个生命接一个生命,才能满足我的企求,我的活力,我的好奇心。……
根据同样的道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珍视的一切美好的、有价值的事物,只能和丑恶的东西共同存在,你说是不是呢?……
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理想主义者;我只是认为我们把理想放错了地方,我认为一个人能够追求的最高理想是自我的完善。
钱能够给我带来人世上最最宝贵的东西——不求人。一想到现在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够骂任何人滚他妈的蛋,真是开心之至,你懂吗?
钱对你说意味着自由,对我则是束缚。
我真想能够使你懂得,我向你建议的生活要比你想象的任何生活都要充实得多。我真希望使你懂得精神的生活多么令人兴奋,经验多么丰富。它是没有止境的。它是极端幸福的生活。只有一件事同它相似,那就是当你一个人坐着飞机飞到天上,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只有无限的空间包围着你,你沉醉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你是那样的欢乐,使你对世界上任何权力和荣誉都视若敝屣。
[ “我看了很多书。一天总要看上八小时到十小时。我去巴黎大学听过课。我认为,我已经把法国文学里所有的重要作品都看了,我而且能看拉丁文,至少能看拉丁散文,差不多跟我看法文一样没有困难。当然,希腊文要难些。可是我有一个很好的教师。在你来到巴黎之前,我每星期经常有三个晚上去他那里补习。”
“这样会有什么结果呢?”
“获得知识。”拉里微笑着说。
“这好象不大实际。”
“也许不太实际,另一方面,也许很实际。总之非常之有趣。你决计想象不到读《奥德修纪》的原文时多么令人兴奋。使你感到仿佛你只要踞起脚伸出手来,天上的星星就能碰到似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象兴奋得控制不住自己,在小房间内来回走着。
“前一两个月我看了斯宾诺莎。我不敢说我已经十分懂得,可是感到非常振奋。就象乘一架飞机降落在巍峨群山中的一片高原上。四围万籁俱寂,而且空气非常清新,象佳酿一样沁人心脾:自己感觉到象个百万富翁。”
“你几时回芝加哥?”
“芝加哥?不知道。我就没有想过。”
“你说过,如果你两年之后,找不到你要找的东西,你就放弃不干吗?”
“我现在不能回去。我刚要人门:看见广大的精神领域在我面前展开,向我招手,我急切要去那里旅行。”
“你希望在那边找到什么呢?”
“我那些问题的答案。”
他瞥她一眼,简直有点顽皮。如果不是因为她和他这样熟悉,她说不定认为他在开玩笑。“我想弄清楚上帝究竟有,还是没有。我想弄清楚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恶。我想要知道我的灵魂是不是不灭,还是我死后一切都完了。”
伊莎贝儿倒抽一口冷气。听见拉里讲这些事情,她觉得怪不舒服,幸亏他谈得非常随便,声调就和平时讲话一样,使她还能不露出窘相。
“可是,拉里,”她微笑说,“人们几千年来都在问这些问题;如果能够回答的话,肯定答案早已有了。”
拉里笑了一声。
“你笑得就好象我说了什么蠢话似的,”她生气说。
“没有这个意思。我认为,你说得很在点子上。可是,另一方面,你也不妨说,既然人们对这些问题问了几千年,那么,他们就没法不问这些问题,而且不得不继续问下去。还有,你说没有人找到过答案,这话并不正确。答案比问题还要多,而且不少的人都给这些问题找到完全满意的答案。例如鲁斯布鲁克那个老头儿。”
“他是谁?”
“哦,只是巴黎大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拉里随口口答。
伊莎贝儿不懂得他是什么意思,但他继续往下说。
“这话听上去非常之幼稚。这些事情使大学里二年级学生感到兴奋,但是,离开大学后就忘掉的。他们得养家活口。”
“我不怪他们,你知道,我幸亏还有点钱可以过活。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只好象别人那样设法去赚钱了。”
“你难道把钱一点不放在眼里吗?”
“是的,”他笑着说。
“你觉得自己在这些事情上还要搞多久呢?”
“我也说不了。五年。十年。”
“这以后呢?你预备把这种智慧派什么用处呢?”
“我如果有了智慧,我想我当不难懂得怎样派它的用处。”
伊莎贝儿两只手激动地勒在一起,身子从椅子上探出来。
“你完全错了,拉里。你是个美国人,这儿不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你安身立命的地方是美国。”
“等我搞好了,我就回去。”
“可是,你要错过很多机会。我们正在经历着一个世界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宏伟时代,你怎么能忍心坐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一动不动呢?欧洲完蛋了。我们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强大的民族。我们正在一日千里地前进。我们什么都有。你有责任参加国家的发展事业。你忘记了,你不知道美国今天的生活多么使人惊心动魄。你有把握说你不参加这种建国大业,是因为你没有勇气去担当目前面临着每一个美国人的重任吗?唉,我知道你多多少少也在工作,但这恰恰是逃避责任,可不是?这难道不恰恰是一种积极的偷懒吗?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畏缩不前,美国会弄成什么样子?”
“你很苛刻,心肝,”他笑着说。“我的回答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对他们说,这也许是运气,多数人都准备按常规行事;你忘记的是,我想学习就跟--就跟格雷想要挣一大笔钱一样热烈。难道我想花几年工夫教育自己真就是背叛祖国吗?也许我学成以后,将有一点人家高兴要的东西拿出来。当然这要看,可是,如果我失败了,我也不比一个人做生意而没有赚到钱更不如些。”
“那么我呢?我难道对你一点不重要?”
“你对我非常重要。我要你嫁给我。”
“几时呢?十年之内吗?”
“不。现在。越快越好。”
“靠什么呢?妈没有什么奁资给我。而且,她有也不肯。她会认为,这样鼓励你游手好闲是错的。”
“我不要你母亲的什么奁资,”拉里说。“我有三千块一年。这在巴黎很够用了。我们可以有一所小公寓和一个做全天的女佣人。我们会生活得非常开心,心肝。”
“可是,拉里,三千块一年是没法子生活的。”
“当然能够。很多人钱比这少得多也能生活。”
“可是,我不愿意靠一年三千块钱生活。我没有理由要这样。”
“我过去只要一半的钱也就生活下来了。”
“可你,是怎么过的!”
她看一下那间寒伧的小房间,厌恶地耸下肩膀。
“这就是说,我储蓄了一点钱。我们可以上卡普里岛去度蜜月,秋。天我们再去希腊。我渴想看看希腊。你记得我们过去不是时常谈到一同周游世界吗?”
“我当然想旅行。但不是这样旅行。我不愿意坐二等舱,也不愿意住三等旅馆,连个浴间都没有,吃饭都在小饭店里。”
“去年十月,我就是这样上意大利去的。玩得真开心。我们可以靠三千块一年把全世界都跑到。”
“可是,我要有孩子,拉里。”
“这没有关系。我们把孩子一起带了去。”
“你真蠢,”她大笑说。“你知道有个孩子要花多少钱?维娥莱·托姆林森去年生了一个孩子,她尽量节省,还花了两千五百块。还有你知道雇一个保姆要多少钱?”她脑子里想到一连串的事情,变得愈来愈激动了。“你一点不实际。你不懂得你要求我的是什么。我年轻。我要找乐子。我要做别人家都做的事情。我要参加宴会,参加跳舞会,我要打高尔夫球和骑马。我要穿好衣服。你可懂得一个女孩子不能穿得跟她一起的那些人一样好,是什么滋味?拉里,你可知道买你朋友穿厌了的;日衣服穿,和感到人家可怜你送你一件新衣服,是什么滋味?我甚至于连去一家象样的理发店做做头发也做不起。我不要坐电车和公共汽车到处跑;我要有我自己的汽车。你想,你在图书馆里看书,我成天干的什么?逛马路,看橱窗,还是坐在卢森堡博物馆的花园里留心自己孩子不要闯祸?我们连朋友都不会有。”
“唉,伊莎贝儿,”他打断她。
“不会是我过去来往的那些朋友。是啊,艾略特舅舅的朋友有时候会看他的面子请我们一次,但是,我们去不了,因为我没有象样的衣服穿,而且我们不会去,因为我们回请不起。我不想认识一大堆上不了台盘的、不修边幅的人。我要生活,拉里。”她突然感到他眼睛里有种神情,虽则盯着她望时永远是那样温柔,但是,带有一点好笑。“你觉得我愚蠢,是不是?你觉得我罗嗦而且蛮不讲理。”
“不,我并不。我觉得你说的这些都很自然。”
他背对着壁炉站着,她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和他面对面。
“拉里,如果你一个铜子没有,可是,找到一个收入三千块的工作,我会毫不迟疑就嫁给你。我会替你烧饭,收拾床铺,我会不在乎我穿的什么衣服,我会什么都不在乎,我会认为这样非常之有意思,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你总会有钱的。可是,现在这样结婚,意味着我一辈子要过这种肮脏的牛马不如的生活,什么指望都没有。这等于说,我要苦挨苦挣一辈子。而为的什么呢?为了使你能够成年累月地给你说的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找答案。这太不象话了。一个人应当工作。他生到世界上来就为的这个,他就是这样造福社会的。”
“总之,他有责任在芝加哥安顿下来,进亨利·马图林的投资公司。你认为劝说我的朋友买亨利·马图林感兴趣的股票,我会大大造福社会吗?”
“掮客总是要有的,这样养家活口完全没有什么不体面,不光彩的地方。”
“你把巴黎有一般收入的人的生活形容得一塌糊涂。你知道,实际上并不如此。人们用不着上夏内尔服装店,仍旧可以穿着得很好。而且所有有趣的人并不住在凯旋门附近和福煦大道上。事实上,有趣的人简直不住在那儿,因为有趣的人一般钱都不多。我在这儿认识不少的人,画家,作家,学生,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什么样式的人都有,我认为你会觉得这些人比艾略特的那些性情毛躁的侯爵夫人和目中无人的公爵夫人有趣多了。你脑筋动得快,而且富于幽默感。听他们一面吃晚饭,一面针锋相对地谈话,你一定很欣赏,尽管喝的只是普通的葡萄酒,而且你用不着有个男管家和两个手下人伺候你。”
“别胡扯,拉里。当然我会欣赏。你知道我并不势利。我很喜欢会见有趣的人。”
“是的,穿着夏内尔服装店的衣服。你想他们看见你这副打扮会不会认为你是来视察贫民窟的呢?他们不会舒服,你也不会舒服,而且你除了事后告诉爱米丽·德·蒙塔杜尔和格拉茜·德·夏托加亚尔,说你在拉丁区碰到一群怪里怪气的不修边幅的人,觉得非常好玩之外,别无收获。”
伊莎贝儿微微耸一下肩膀。
“我敢说你讲得对。他们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种人。他们跟我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你这话指的什么?”
“还是我开头讲的话。从我记事以来,我一直就住在芝加哥。我的朋友全都在芝加哥。我的兴趣全在芝加哥。我在芝加哥过得很习惯。这是我的乡土,也是你的乡土。妈现在有病,而且她的病永远不会好了。我就是想离开她也不能离开她。”
“这是不是说除非我回到芝加哥去,你就不想嫁给我呢?”
伊莎贝儿蜘橱了一下。她爱拉里。她要嫁给他。她的整个身心都爱着他。她知道他也要她。她不相信到了摊牌时他不会软下来。她害怕,可是她不得不冒一下险。
“对的,拉里,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在壁炉板上划了一根火柴--那种给你的鼻孔装满辛辣气味的旧式法国硫磺火柴--点起他的烟斗后,掠过她,走到一扇窗子前面站着。他向窗外望,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象永远没有个完似的。她仍旧站在原来面对着他站着的地方,照着壁炉板上的镜子,但是,看不见自己。她的心乒乒乓乓地跳着,而且感到害怕,他终于转过身来。
“我真想能够使你懂得,我向你建议的生活要比你想象的任何生活都要充实得多。我真希望能够使你懂得精神的生活多么令人兴奋,经验多么丰富。它是没有止境的。它是极端幸福的生活。只有一件事同它相似,那就是当你一个人坐着飞机飞到天上,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只有无限的空间包围着你,你沉醉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你是那样的欢乐,使你对世界上任何权力和荣誉都视若敝屣。前几天,我读了笛卡儿那样的痛快,文雅,流畅。天哪!”
“可是,拉里,”她急腔急调地打断他,“你难道看不出你在要求我做一件我做不来的事情,是我不感兴趣而且不想感兴趣的事情吗?我对你讲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只是一个平常的、正常的女孩子,我现在二十岁,再过十年我就老了,我要及时行乐。唉,拉里,我的确非常爱你。所有这些全都是无聊的玩意儿。它不会使你有什么出息的。为了你自己,我求求你放弃它。拉里,做个好样的,做一个男人应做的事情。人家都在分秒必争地干,你却在浪费宝贵光阴。拉里,你要是爱我的话,你就不会为了一个梦想而抛弃我。你已经荒唐过了。跟我们回美国去吧。”
“我不能。这对我说来等于自杀。这等于出卖我的灵魂。”
“唉,拉里,为什么这样说话?那些歇斯底里的肉麻当有趣的女人就是这样说的。这有什么意义呢?毫无意义,毫无,毫无。”
“这恰恰就是我的感受,”他答道,夹着眼睛。
“你怎么可以笑呢?你可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我们正站在十字路口,我们现在的决定将会影响我们的一生。”
“我知道。请你相信我,我是在非常严肃地对待。”
她叹了口气。
“跟你讲正经话你不听,那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我不认为这是正经。我认为,你讲的从头到尾都是荒唐透顶的东西。”
“我?”如果不是因为她当时心里非常难过,她就会哈哈大笑。“可怜的拉里,你就象个疯子。”
她慢慢把手上戴的订婚戒指褪了下来,放在掌心里,对着它瞧。那是一粒四四方方的红宝石,用细白金嵌的戒指,她一直都很喜欢。
“你假如爱我,就不应当使我这样不快乐。”
“我的确爱你。不幸的是,一个人想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却免不了要使别人不快乐。”
她把放着红宝石戒指的手伸出来,颤抖的嘴唇勉强显出微笑。
“还你,拉里。”
“我没有用。你留着作为我们友谊的纪念好不好?你可以把它戴在小拇指上。我们的友谊不需要中止,是不是?”
“我会永远关心你,拉里。”
“那么就留着。我也将永远喜欢你。”
我很喜欢的一段。我不觉得伊莎贝尔有什么错,拉里的精神追求于我很有共鸣,但同时我内心的伊莎贝尔也会出来规劝我,回到正常的人生道路上。]
恰恰是因为我看到过人是一种非常脆弱、非常容易被摧毁的生物,一个小小的铅丸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就能把人的生命连同他的回忆、认识和狂喜一起击得粉碎,所以我才理解,在波光粼粼的河畔,一个如此瑰丽的上午会驱使成千上万的人去享受太阳的光辉,去感觉自己的存在:去感觉自己的血液和说不定已增添了力量的自己的生命。我几乎已经对那些开始使我感到吃惊的事情释然了。
尽管希特勒从我身上夺走了许多东西,但是唯有这种美好的回忆——我曾按照自己的意愿又过了十年享有充分内心自由的欧洲式生活—是他既不能没收,也不能从我心中磨灭的。
-我觉得人类不需要再在技术上进步了,早就够了。而精神层面已经追不上了,我说群体而非个人。人们着了迷似的沉迷于创造新的技术、并同样热忱地趋附它,也许是有“看得见的 便利“,也容易招徕众人的钦羡。可是生活总是”还不完美“的一个状态,那也就意味着这种技术的需求不灭,追求不息。可人们并未因此获得轻松快乐,事实刚好相反——当我们为眼前这一小点上获得的便利侥幸时,却没有意识到我们整个地成为了这信息时代的奴役。我想,当什么时候,人们终于集体喊道:“够了,停下!”人们才能更集体接近幸福一步。
-有了相机、照片、多媒体,我们是否逐渐失去了一种在脑中绘画,在心里体味的能力。有很多人(他们中不乏比我们自己优秀、视野更独特的人)看到了,体会了,他们热心、热情地将他们体验到的收获传播、分享给大家,大家欣然又感激地接受这种慷慨的分享。可是,有句话说,“一个好的时代是不给年轻人任何经验的时代。”体会是人多宝贵的一种经验,它无法代劳。
-没想太多可能不算坏事,可一群人中总得有那样一个或一些想得多又胆敢出来泼泼冷水的,茨威格就是这样一个。这些“少数人”幸运地获得了智识上的恩赐,不过也得为群体承受更多苦痛——茨威格夫妇最后自杀了。
一个人在童年耳濡目染的时代气息已融入他的血液之中,是根深蒂固的。不管现在每天在我耳边聒噪的是什么,不管我自己以及无数和我命运相同的人经历过怎样的侮辱和磨难,我任然不能完全违背我青年时代的信仰;尽管有这样那样的挫折,总有一天会重新好起来。今天,我们怀着偶然若失、一筹莫展的心情,像半个瞎子似的在恐怖的深渊中摸索,但我依然从这深渊里不断仰望曾经照耀过我童年的昔日星辰,并且用继承下来的信念:我们所遇到的这种倒退有朝一日终将成为仅仅是永远前进的节奏中的一种间歇——来安慰自己。
我们岁月中的每个小时都是和世界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我们远远超出了自己狭隘的生活小圈子,分享着时代与历史的苦难和欢乐,而从前的他们只局限于自己的小圈子。因此,我们今天的每一个人,纵然是我们同类中最微不足道的人,也要比我们祖先中最睿智的圣贤了解现实胜千倍。不过,我们却没有从中占到什么便宜,而是完全为此付出了代价。
至于记忆之外的其他一切,眼下无法找到,或者说已经失掉。不过,我们这一代人已完全学会了一种妙法:对失掉的一切从不缅怀。也许,文献和细节的欠缺恰恰是我的这本书的得益之处吧。因为在我看来,我们的记忆力不是把纯粹偶然的这一件事记住和把纯粹偶然的另一件事忘掉的一种机制,而是知道整理和睿断舍弃的一种能力。从自己一生中忘却的一切,本来就是由一种内在的本能在此之前早已断定认为应该忘却的。唯有自己想要保存下来的事,才要求为他人而保存下来。所以,这里叙述和选择的,并不是我的回忆,而是为他人而作的回忆,但这些回忆也至少反映了在我的生命进入冥府之前的一生!
因为在我看来,我们的记忆不是把纯粹偶然的这一件事记住和把纯粹偶然的另一件事忘掉的一种机制,而是知道整理和睿断舍弃的一种能力。从自己一生中忘却的一切,本来就是由一种内在的本能在此之前早已断定认为应该忘却的。唯有自己想要保存下来的事,才要求为他人而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