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尘世中一朵奇异的花
文/思予

喜欢张爱玲,她是尘世中一朵奇异的花,也可能只是飘浮在尘世上空的一抹绚丽的浮光,自由任性地把点点滴滴美艳的光点投射到尘世上,自己却高高在上不沾染世俗的一点尘埃。
她笔下的好多女性世俗的气息都太重太浓令人窒息,简直俗到令人心碎的地步。为了金钱为了生存她们都向世俗低下了头,她自己却超然世外,不染尘埃。《沉香屑 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求学时手头拮据向姑母低头,又迷恋上纨绔子弟乔琪并一路走向了风尘。《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为了摆脱当下的处境选择跟迷恋她的男人范柳原周旋,最后如愿以偿地嫁了出去,摆脱了困境。 《金锁记》中曹七巧为了那么点钱嫁了个无爱的残废锁住了自己的一生,同时锁住了儿女的一生。
她曾经也面临着一次次这样的选择,最终她自己选择了艰难优雅的那条路,却让笔下的人物替她走了世俗人眼中的另一条路。
在香港求学时,战争爆发,她想转回上海,可是母亲跟着情人去了欧洲,完全断了她的一切费用。她在头脑中千万次思索着摆脱困境之路,其中有一条就是葛薇龙走的路。于是她用笔向世人展示了葛薇龙的选择,却成就了她的高雅,摆脱了困境。
十八岁时因后母挑唆被父亲毒打软禁后,她选择时机逃了出去,逃离了富贵的生活,曹七巧为了富贵锁住了自己,她为了自己抛弃了富贵。
她笔下的人物,现实庸俗可怜可悲,很少碰到一个清新脱俗的,偶尔碰到一个,依然会被周围更为庸俗的人或者物所牵绊,最后或隐遁或投降。《多少恨》中的虞家茵算上一个,美丽知性独立清雅,刚刚开始一段美好的恋情,但她却有一个胜于世人更为恶俗的父亲,她为之恐惧为之颤抖,却没有为了幸福去做更多积极的努力,她悄无声息地选择了隐退。她伤心地走了,一股悲凉之水却泼向我的心头,幸福之门就这样在这个柔弱美丽的人儿面前关闭了,就真不能让人生再虚幻一点,幸福再长久一点吗?
《红玫瑰白玫瑰》中的娇蕊是个敢爱敢恨的纯真女人,没有碰到真爱之前,她一直在空寂中寻觅,过着空虚荒诞的生活,当她发现爱的光点后,便向飞蛾一样扑了上去。可是那光点之源振保在关键的时候却退缩了,他用理性掐灭了心中刚刚燃起的爱的火焰,选择了世俗中的洁白无瑕事实却失血的白玫瑰,从此他就着粘在衣服上的干饭粒思念着心头的朱砂痣而痛苦地生活着。
《小艾》中的小艾虽出身贫苦受尽欺辱,但是在爱情面前却是勇敢而有主见的。惧有书生气质的金槐虽然温柔体贴,无耐当时时事动荡为求生而四处奔波。体弱多病的小艾便硬着头皮担起了超负荷的生活重担,艰辛困苦自不必说,结局虽是带着残缺的完美,却也只是蝼蚁偷生的欢愉。
她有多爱这个世界,凡俗的人物在她的笔下才能如此的栩栩如生!不带一点点个人的偏见,那么多卑微世俗的人物在尘世中挣扎着的灵魂都吸引着她的注意,令她用详细的笔墨描绘了出来。她对这个世界又是多么的失望无奈啊,她始终不肯给他们注入一股鲜活的灵动,让她们抬起眼皮那怕向上看一眼都不行,连一点点脱俗的念想都不愿施舍给她们。任他们一个个的都被现实包围着,在现实的泥沼漩涡中使上全身的力气全部的生命挣扎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陷越深却不肯伸出援手,那怕是一丝温暖的希望之光也不肯给予他们。他们是天生的瞎子,因从未见过光,便挣扎着在黑暗中死去。
因了那样的背景,在那样的时代中挣扎也许是无效的,可是清醒的痛苦与麻木的偷生,究竟哪个更可悲呢?
我实在不喜欢她笔下的人物!世俗的让人厌恶让人心痛,真实的让人绝望让心灵为之颤动。可我还是一本一本地看着,因为喜欢她,我特别想知道她最终把那些卑微的人儿引向何处。
胡兰成是懂她的,可谓知己。当时的局势,胡兰成的状况及胡兰成以后的没落她都是明晰的,但她依然义务反顾地扑了上去,她愿意低到尘土里并开出充满欢乐的花来。当爱的火光熄灭后,她收起心中的眷恋,带着一个被爱火灼伤的心,优雅地选择了离开。
尝尽人间的繁华后,她选择了孤寂。比她年长近三十岁的第二任丈夫赖雅去世后,她便把自己关在了世界的大门之外,她几乎和外界的一切断绝了联系,她的世界中只有自己。人生是一件华美的袍,但上面爬满了虱子。上半生她穿着这华美袍去赴各种盛宴,下半生她独自观赏着这些虱子在华美的袍上来来回回地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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