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凌月（一）

                
                
一
我叫凌月，是名杀手
从我懂事起，就一直在死亡岛接受着残酷的训练
明天是我十八岁生辰，也是我执行第一个任务的时间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出师了
出师意味着我可以彻底离开死亡岛，成为买主私有杀手
如果幸运，便可以成为皇宫贵族的暗卫
无论怎样，都比在死亡岛没日没夜的厮杀要来的安稳
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刺杀一名朝廷命官
在通过数次的摸排之后，基本可以确定目标人物的行动轨迹
动手的地点选在他的府邸，府内亲兵人数目测二三十个人。看身姿除去贴身几个护卫武功略微高些外，其余应该都好解决
当然如果同时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人，我难免吃亏
思量再三，决定半夜时分在守卫相对松散情况下动手
十几年的训练让我深切懂得作为一个杀手必备的素质——快、准、狠！
在决定了时辰、地点之后，入夜前我便成功潜伏在屋顶，只待夜深人静
在我将尖刀刺进这位大人胸前时，他还沉睡在梦中
第一次的刺杀行动非常成功，除了脱身时与府内护卫纠缠了一会耽搁了些时间外
其他堪称完美
我也因为这次完美的刺杀，成功摆脱了死亡岛的控制
成为怀王府的暗卫
二
怀王府，一个战功赫赫，权倾朝野的王府
外表看上去威风凛凛，但因为功高震主，时时如履薄冰
进入怀王府一个月，我从未见过真正主人，也没有接过像样的任务
以前每时每刻高度紧张的训练，突然闲起来，反倒无所适从
怀王府的暗卫基本集中在一个院落居住，当然贴身保卫主子的几个高等暗卫除外
白天的时候，暗卫基本集中在王府兴建的地下训练基地进行各式训练
相比在死亡岛的训练，这些训练对我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在以为自己差不多都要被遗忘的时候，我接到了进府以来的第一个任务——护送怀王前往鄂州赈灾
这次任务看似很简单，却出动了四名高等暗卫和十名普通暗卫
怀王是武将出身，自身功夫应该是十分了得的，此次出门却还携带了十来名暗卫，看来是已经知晓途中必定有人埋伏
在达到鄂州前夜，一切风平浪静的让人惴惴不安
半夜，果然来了一批江湖杀手。这是一批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各个功夫不弱，且招招致命
杀手的攻击目标十分明确，且不愿浪费时间。与暗卫纠缠的杀手，都在尽力摆脱，直击怀王。
眼看着怀王一下被四五个杀手围住，顾不上身旁还在纠缠的杀手，我迅速奔向那个我未曾谋面的主人
此时的怀王，身上已被砍中数刀，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精致昂贵的白衫，可他面容却未见丝毫惊慌。反倒沉稳的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虽知怀王武功不弱，但作为暗卫的任务就是要护主周全。我努力将怀王护在身后，抵挡着这些来势汹汹的杀手们
不得不承认，这批杀手绝对非普通杀手。身形手法都比普通杀手来的高明
我甚至怀疑，这批杀手里面，有武林英雄榜中之人。这样的功夫，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
到底是谁，能请来这些高手来取怀王性命
纠缠了片刻之后，明显感觉力不从心。眼看着暗卫们一个个倒下，我心里开始焦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硬对硬，只能先撤
努力将杀手们引到马棚，寻找机会骑马逃脱。好在怀王虽受了伤，但行动还算便捷。很快便骑上马，拉上我一起扬尘而去
三
在死亡岛训练的时候，我最擅长的，一是近身搏杀，二便是逃脱之术。本身护怀王去马棚时，想的便是护他独自离开，留我下来牵制敌人
没想到这怀王倒是个疼惜下属之人，竟拉着我一起离去
这样也罢，在逃跑途中，我刻意留下蛛丝马迹迷惑追赶者，倒也为我们赢来了一线生机
等到安全之地时，我才认真打量我这个新任主子——怀王南宫阳
一席白色长衫早已被血染的不知原样，原本整洁的束发也略微凌乱。棱角分明的面庞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尽管眼睛闭着，眉头却依旧紧锁。嘴唇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手里的兵器倒是紧紧握着，不知是真睡还是在闭目养神。
都说他是狠厉角色，杀人不眨眼，于万军丛中取敌人首级。可现在看也不过如此。溃兵而逃，自己还身受数刀，生命垂危
在给自己简单处理完伤口之后，我也靠着树边准备稍作休息。一夜的奔波倒是有点筋疲力尽
“你是从死亡岛出来的吗”正准备凝神养息之时，耳边突然传来这一句问话
我转头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的怀王，轻声答道：是
“素闻死亡岛专出死士，每年都有大批儿童送入岛中，存活下来的人不到一半。你倒是运气不错，身为一个姑娘，还生存下来了”
“属下不是运气不错，属下是够努力。”我淡然回道
“哦？倒是个有个性的姑娘。还敢顶嘴。你可有名字？”怀王睁开眼，略带玩味的看着我
“凌月”我闷声回道
“凌月，依你所见，这批杀手是什么人”
“属下不知，不过从身形手法上来看，必定是江湖中较有名望的人。绝不是普通杀手”
“不错”怀王低头沉吟。”看来我得加快动作了！”
四
短暂的调整之后，我跟随怀王悄悄潜入了鄂州境内。
遍地的灾民让这座城市充满绝望气息。看着街边衣衫褴褛的灾民，怀王满脸怒色。
“难怪要出重金悬赏我的人头，这帮贪官污吏当真无法无天了！”说完便直奔鄂州府衙而去。
“怀王，我们确定要这样单枪匹马的去吗？”我略微不安的问道。
“本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望着怀王快步离开的身影，我赶紧跟上。看来入怀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当我们到达府衙的时候，鄂州府伊正在悠闲的与小妾玩闹。对于我们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显得慌乱不已。
这位府伊大人万万没有想到怀王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卑职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年过半百的府伊王国兴战战兢兢的低头跪着。
“皇上拨的赈灾银两呢？”南宫阳低声问道
“赈灾银两臣已息数用于赈灾上了，分发粮食，兴建房屋，安置灾民。奈何流民实在太多，我小小的鄂州真的是容纳不起，导致现在还是遍地灾民”
“哦？照王大人所言，那就是皇上拨的赈灾银两不够？”南宫阳眯着眼沉声道。
“微臣惶恐。实在是这帮流民数量太大，且不知满足。臣已在城中设立了数个赈灾点，但是依旧满足不了这帮刁民的需求”王国兴擦着额头上的汗，紧张的回答者。
“刁民？作为百姓的父母官，你称他们为刁民？！！账本给本王拿来”南宫阳怒声道。
“臣失言”王国兴朝旁边师爷使着眼色“还不快把账本拿来”
南宫阳翻着厚厚账本，轻声冷笑着。
“这戏倒是做的挺足，不知王大人背后是谁？”
“臣不知王爷再说什么，臣冤枉啊！”王国兴磕头大声道
“本王可什么都没说，冤枉你什么了？”随后，南宫阳大喊一声“冥月，出来！”
说完便见一身黑衣的暗卫出现在南宫阳面前。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账本。
望着冥月手里的账本，王国兴瞬间瘫软在地上。
“王大人是以为本王没有任何证据而来吗？这摞账本，解释一下吧！”
“臣知罪。臣见到这么一大笔赈灾款的到来，起了贪心，臣只拿了一千两，真的，其余全部用于赈灾了。臣该死，还请王爷网开一面”王国兴声泪俱下道。
“一千两？王大人，你确实该死！你是不是以为你远在京城的主子还可以护着你？赈灾银两层层克扣，你们官官勾结，至百姓于不顾。街上流民食不果腹，你却在府中歌舞升平，你确实是该死啊！”南宫阳厉声道。
“来人，收押！”不到一会，整个鄂州府衙被兵马包围，王国兴被收押牢中。
这个怀王果然不简单，一边假装不敌受伤，放松敌人警惕，一边却派暗卫搜集证据。同时还暗中调动了兵马来镇压，难怪久经沙场，仍安然无恙。
五
赈灾事件在怀王雷厉风行的手段下不到半个月便已处理好，但麻烦的是此次事件牵扯出了京城中皇上极为宠幸的权臣欧阳尉迟。
想来此次皇上派怀王来赈灾，心里也知晓个大概。之所以选择怀王，就是为了让这两位朝中权臣互相猜忌对抗，削减彼此的力量。
权谋之术，终究是皇家爱玩的把戏。
这次任务，因为我在危难时刻救了怀王，自此晋升为高等暗卫，贴身保护怀王。也从集体院落搬到了怀王的玉琼院。
府中女性暗卫本身数量极少，高等暗卫除我之外，基本就全是男人。而怀王又值年轻力壮的年纪，未曾纳妾娶妻，所以自从我搬进玉琼院之后，府内无论上下，看我的眼神总是有那么一丝异样
每天如芒在背的感觉十分不好受，而且玉琼院除去婢女之外，基本都是男人，也多有不便。
思量再三，我还是向怀王开口了，希望搬回原来的院落居住。以我的身手，如玉琼院出了问题，及时赶过来也完全没问题。
南宫阳打量我良久，轻声道：因为府内的流言蜚语吗？
我略微尴尬的回道：奴婢本是条贱命，得以保全性命来到怀王府，只想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不想惹来非议，还望王爷成全。
“嗯，本王自会妥善处理，你退下吧”说完淡漠看了我一眼便继续看手里的文书。
我讪讪的退出房外，不懂怀王这到底是同意还是未同意。
不料几天之后，凌月姑娘成为玉琼院管事兼怀王贴身婢女的消息传遍全府。
我一头雾水的来到怀王面前询问：王爷，是不是理解错奴婢的意思了？
怀王抬头看着我道：你不是不希望惹来非议吗？如此便不会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如今你已是玉琼院管事，住在此处理所应当，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怀王千年不变的扑克脸，尽管心中诸多不满，我还是淡然道：没有。
“没事就出去吧，对了，本王今后的日常琐事，就由你来处理。贴身伺候，得机灵点”
“是，那奴婢先出去了”正准备退下，耳边却传来怀王的声音“不是说要机灵点吗？没看到本王茶水已尽，去沏点茶来”
“是”我咬牙切齿的回到，刚不是让我退下吗，现在又说我不机灵。果然王公贵族都一个德行。
看我万般不情愿的样子，怀王嘴角悄悄扯出一丝笑容，那坚毅冷峻的面庞瞬间抹上一丝温柔。
六
在玉琼院的日子是我长这么大度过的难得一段清闲日子。相对宅院内的风平浪静，朝堂上确是风起云涌。
这些日子，南宫阳难得的表现出人情味，除了指挥我做些琐碎的活外，还会教我一些防卫法。
在死亡岛训练的时候，我们学习的更多的是如何杀人，而非如何保命。完成任务是第一目标。而南宫阳对我说，好的杀手要学会爱惜自己的生命。
这倒是我第一次听到的新鲜观点。
平静的日子不长，没多久，皇上的诏书就下来了，南宫阳迎娶皇上最小的女儿——子馨公主为正妃。
南宫阳虽是王爷，但并非皇帝的手足。南宫阳祖辈便是本朝的开国功臣，连续三代，镇守边疆，军功显赫。当时的开国皇帝与南宫阳祖父便是拜把子兄弟，于是给了王爷的封号，沿袭到南宫阳这代。
但毕竟非血脉关系，且有赫赫战功，所以自其父辈开始，皆会娶皇室中人为正妃，南宫阳母亲便是当今圣上的表姐。
南宫阳虽贵为王爷，终究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诏书定的日子便是下月，时间极其仓促，看来皇上对于怀王府的势力越来越忌惮。
从接到诏书开始，南宫阳便一直闷不做声，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位子馨公主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且一直对怀王情有独钟，想来这次的联姻，也是自己求来的。
晚上，我在怀王身旁研磨伺候。闷不做声的怀王突然抬头问我：凌月，你有梦想吗？
我想了下回道：以前的梦想是希望逃离死亡岛，现在的梦想是希望平安活下去。
“你倒是简单。”南宫阳轻声笑道。“若事事都如此简单，就好了”说完轻轻叹息一声。
“王爷是不想娶子馨公主吗？听闻公主美貌非凡呢！”我颇有兴趣问道。
“只是不愿任人摆布罢了”说罢便低头继续写他的文章。
在南宫阳身边待了已有半年之久，这位王爷的性子，我也摸了个大概。
外冷内热，心思缜密。不太轻易披露自己的想法，颇有谋略。
眼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临近，王府上下也开始张罗起来，一切好像都顺着圣意平稳进行着。
只有我知道，南宫阳另有打算。
近些天，玉琼院可谓是热闹非凡。一向喜静不喜闹的怀王居然开始接待各色人员，甚至有时候晚上依旧灯火通明，在筹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