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故事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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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娘总是嫌弃我文章写的差劲,小时候不觉得什么,长大后倒也会渐渐变得不服气。今天偶然点开很久没用过的豆瓣,看到这个消息,第一反映便想到了她。很意外的,她居然让我帮她参与这个活动。
时间很快的,一想也真是。也许是母亲的形象在我心里一直是母亲,这些年来她的变化好像一直被儿子的成长给掩藏。
朴师傅发布新专辑了,是她告诉我的,同时还分享了一篇日记给我,一篇十几年前的日记。发微信的时候语气里还带有一点点小的骄傲,却也在最后感慨到不如曾经洒脱。
这篇日记是这样写的:
重庆,已无周渔 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孙周导演的《周渔的火车》,才知道了故事中那座城市就是重庆。在如今这个很少有真爱的时代,周渔,演绎了爱情的完美。 所以,重庆,我来了。 “到陈青那儿,下了火车,要过一条江,走过石板路,.....” 在我梦中,重庆正如电影中的模样----- 江面上缓缓摆渡的船,江风中摇曳的过江缆车,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碎石板路,宽宽窄窄的石阶梯,满是碧绿爬山虎的小院落,还有满街满巷如周渔般执著爱情的美丽重庆妹子,也有入流或不入流的诗人,也有平凡但真实的重庆男儿。 一踏上重庆的土地,好友的两位帅堂兄伟子和小湘就一直陪着我们逛。不外是大足石刻、磁器口、歌乐山、渣滓洞、白公馆、南山一棵树下看夜景,德庄吃火锅;记不清每天要过多少座桥,穿过多少次隧道,车子不停的上坡下坡,起起伏伏,和我梦中似乎有不同? 我提出要去乘缆车,电影里的那种过江缆车。伟子笑语:在重庆,我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缆车当成风景,我们一直只把它当成交通工具,-----相对来讲,现在算是比较落后的交通工具了。 我不管,执意要去。 站在站台上,远眺江面。天空灰灰的,薄薄一层雾气浮在江上,对面的山和房子隐隐绰绰,依稀是老城区,拆得七零八落。心头忽而泛过一丝酸楚,却再也找不到周渔曾经走过的路? 蓝色缆车有些年头,确实只是交通工具罢了。它没有风景区中的缆车那么油亮光鲜,没有那么招摇,车厢内简朴到没有一个座位,车内扶手因握过太久,油漆班驳。同车的几人,有提着菜蓝子的大婶,有担着毛血旺桶的小贩(---毛血旺为重庆特产),有建筑工人。都是些很普通的过着生活的重庆人。车厢内静静的。沿着缆绳,车子极缓地滑向江心,湿的风润着我的长发,温柔如手。记得他曾经的许诺,带我到重庆,一起走他们曾经走过的历程。而今,我却独自来了。 小湘在一旁沉默不语,目光迷离的望着前方。不禁想起昨夜和小湘的对白,还有他的小女友。小湘今年三十了吧。昨晚在解放碑附近的回归酒廊,见到了他的小女友文文-----一位才满二十的重庆妹子------大大眼睛,喜欢无拘的笑,低声说着软软的重庆方言,可是却打扮过浓过艳的妆。他们很亲密,即使在灯光暧昧的酒吧,小女孩仍不失天真。 私下问小湘,“认真吗?会娶她吗?” 他一笑,竟有沧桑,“不会,决不会。只是没有合意的,大家在一起玩儿罢” 淳厚如他,也说出这般话来?我哑然。无言的瞧着,酒精燃烧的面孔下,他们似有还无的爱情。 回过神来,缆车终于抵达对岸了。大家四散开去,我们却留下,重又乘回去。 电话响起, “是你?我却在重庆了。只是想来找周渔。” 远远传了他的声音:“找到了吗?可是‘遍插茱萸少一人’?” 握着电话,无声轻轻一笑,在心中婉转低叹 重庆,已无周渔。

在此之后,她时不时就会叨着以前那些事儿:会去解放西路泡吧弄舞;会在凤凰古镇醉酒撒泼;也会到边疆捐助当地学生……这时我并不觉得她像一名母亲,因为这些故事展开了一段绚烂时光,眼前仿佛一位热气放肆的文艺青年。那时的母亲,是经常念叨着朴树何时出新专辑,虽我年幼,可这件事却实记得很深。
时光荏苒是真,遗憾却不见得。毕竟关于家、关于孩子,一开始娘最多是抱怨现实,渐而坚强然后看淡,倒是至始至终,没有厌弃这些禁锢性情的我们。

――此生多勉强?
――此身越重洋。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不知她听至此时,是否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