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院里的老阿妈
篱笆院里的老阿妈
文 | 草叶儿
绵绵大山的皱褶里是一条小小的河，河对岸是小小的村。在杂草的掩映下，小村里稀稀落落地散着几户人家。拨开丛丛蔓草，你会寻到一处美丽的篱笆院落。
篱笆院落似乎和整个小村的冷清破败极不协调。院子里，小猫大摇大摆地跳上跃下，鸡们成群地嬉戏，随心将一节草头叼起放下反复摆玩，瓜藤恣意绕过篱笆爬出小院。
篱笆院落里住着的是年逾古稀的蛋子阿妈和阿爹。二老有五个儿子，儿子们都在城里工作。从桃花艳艳的春天直到白雪飘飘的冬日，只有两位老人独自守着小院。
轻轻推开破落的篱笆小门，阿妈就急匆匆地出来了。不管你是熟人还是陌生人，她都会笑着邀请你进屋说话。你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她就和你聊起了天，她可以和你从今天的天气一直说到村中阿六家新娶的儿媳，甚至许多年前莫名去世的生产队长。等你实在急着要走时，她会急急地在菜地里割一把韭菜或摘几根黄瓜，一定让你带走。站在篱笆门外，还要反复叮嘱你有空再来。
尽管上了年纪，可是阿妈的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力气。门前杂草丛生的荒地，在她勤劳的双手下，变成了长满绿油油的蔬菜的良田。在炎热的夏日的中午，她也要趁着闲空，去她家的玉米或谷子地边徘徊好久，看看庄稼的长势。在金色的夕阳下，二老一前一后肩上抬着一根细细的木柴缓缓回家，更成为小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阿妈喜欢热闹。村中谁家的儿子新娶了媳妇，她都要抽空去看一看，回来和村里的闲人们聚在一起品评老半天。谁家的儿媳刚生了小孩子，她也不忘小竹篮里提着二斤鸡蛋去瞧一瞧。附近的村子里娶媳妇、嫁女儿或唱大戏时，不管地里的活计再忙，天气再差，她也要去从头看到尾。有时为了一盒牙膏、一袋洗衣粉、一壶醋，她都要特地去镇上走一趟。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都去世了，只有二老依然健朗，丝毫没有去另一个世界的迹象，人们都说这是个奇迹。可一个夏天的夜晚，阿妈突然病了，白天突来的暴风雨击倒了她，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出院子，躺在炕上不时呻吟着。不久，人们就发现大路旁随处可见一堆堆烧过的香灰和一个个白色的小纸包，每个纸包里放着几张一毛两毛的零钱。人们说这很可能就是阿妈扔出来的，她希望人们捡走小纸包的同时，也帮她把病魔引开。阿妈平时是不迷信的，可能这次她真的不行了。
可是没过几天，阿妈却又奇迹般地好起来了。篱笆院落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阿妈仍像原来一样，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串门聊天。附近的村子里流行一种特殊的“宗教”，信这种“宗教”的人们宣扬说，如果信了这种“宗教”，神就会保佑你，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唱“圣歌”。一个鸟雀高歌的清晨，篱笆院里传出来一阵阵悠扬的“圣歌”声，阿妈也信奉这种“宗教”了。
阿妈更加忙碌了。她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好，一包一包都送给贫穷的教友。她主动帮人们干农活，做了好吃的，也总不忘送邻居一些。她经常说：“神告诉我们，人应该互相关爱和帮助，这样我们就不会死。”村里调皮的小孩子开玩笑问她：“你也不会死吗？”她皱皱眉头说：“肯定不会，神说过我不会死的。”
秋天到了，阿妈拄着一根棍子在地里掰玉米，有人看到了，就故意上前问她：“信教的人真的不会死吗？”“应该不会，即使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还活着。”阿妈说。
在一个白雪纷纷的冬天，阿妈悄悄离开了这个世界。儿子们发现，老人的家里竟然没有什么东西了，她都已将其送人了。
第二年的春天，篱笆院里仍不时传出略带伤感的“圣歌”声。阿爹经常坐在篱笆院外的大青石上凝望，人们问他阿妈时，他总说：“她还活着，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着，我经常会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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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草叶儿
绵绵大山的皱褶里是一条小小的河，河对岸是小小的村。在杂草的掩映下，小村里稀稀落落地散着几户人家。拨开丛丛蔓草，你会寻到一处美丽的篱笆院落。
篱笆院落似乎和整个小村的冷清破败极不协调。院子里，小猫大摇大摆地跳上跃下，鸡们成群地嬉戏，随心将一节草头叼起放下反复摆玩，瓜藤恣意绕过篱笆爬出小院。
篱笆院落里住着的是年逾古稀的蛋子阿妈和阿爹。二老有五个儿子，儿子们都在城里工作。从桃花艳艳的春天直到白雪飘飘的冬日，只有两位老人独自守着小院。
轻轻推开破落的篱笆小门，阿妈就急匆匆地出来了。不管你是熟人还是陌生人，她都会笑着邀请你进屋说话。你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她就和你聊起了天，她可以和你从今天的天气一直说到村中阿六家新娶的儿媳，甚至许多年前莫名去世的生产队长。等你实在急着要走时，她会急急地在菜地里割一把韭菜或摘几根黄瓜，一定让你带走。站在篱笆门外，还要反复叮嘱你有空再来。
尽管上了年纪，可是阿妈的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力气。门前杂草丛生的荒地，在她勤劳的双手下，变成了长满绿油油的蔬菜的良田。在炎热的夏日的中午，她也要趁着闲空，去她家的玉米或谷子地边徘徊好久，看看庄稼的长势。在金色的夕阳下，二老一前一后肩上抬着一根细细的木柴缓缓回家，更成为小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阿妈喜欢热闹。村中谁家的儿子新娶了媳妇，她都要抽空去看一看，回来和村里的闲人们聚在一起品评老半天。谁家的儿媳刚生了小孩子，她也不忘小竹篮里提着二斤鸡蛋去瞧一瞧。附近的村子里娶媳妇、嫁女儿或唱大戏时，不管地里的活计再忙，天气再差，她也要去从头看到尾。有时为了一盒牙膏、一袋洗衣粉、一壶醋，她都要特地去镇上走一趟。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都去世了，只有二老依然健朗，丝毫没有去另一个世界的迹象，人们都说这是个奇迹。可一个夏天的夜晚，阿妈突然病了，白天突来的暴风雨击倒了她，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出院子，躺在炕上不时呻吟着。不久，人们就发现大路旁随处可见一堆堆烧过的香灰和一个个白色的小纸包，每个纸包里放着几张一毛两毛的零钱。人们说这很可能就是阿妈扔出来的，她希望人们捡走小纸包的同时，也帮她把病魔引开。阿妈平时是不迷信的，可能这次她真的不行了。
可是没过几天，阿妈却又奇迹般地好起来了。篱笆院落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阿妈仍像原来一样，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串门聊天。附近的村子里流行一种特殊的“宗教”，信这种“宗教”的人们宣扬说，如果信了这种“宗教”，神就会保佑你，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唱“圣歌”。一个鸟雀高歌的清晨，篱笆院里传出来一阵阵悠扬的“圣歌”声，阿妈也信奉这种“宗教”了。
阿妈更加忙碌了。她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好，一包一包都送给贫穷的教友。她主动帮人们干农活，做了好吃的，也总不忘送邻居一些。她经常说：“神告诉我们，人应该互相关爱和帮助，这样我们就不会死。”村里调皮的小孩子开玩笑问她：“你也不会死吗？”她皱皱眉头说：“肯定不会，神说过我不会死的。”
秋天到了，阿妈拄着一根棍子在地里掰玉米，有人看到了，就故意上前问她：“信教的人真的不会死吗？”“应该不会，即使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还活着。”阿妈说。
在一个白雪纷纷的冬天，阿妈悄悄离开了这个世界。儿子们发现，老人的家里竟然没有什么东西了，她都已将其送人了。
第二年的春天，篱笆院里仍不时传出略带伤感的“圣歌”声。阿爹经常坐在篱笆院外的大青石上凝望，人们问他阿妈时，他总说：“她还活着，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着，我经常会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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