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防晒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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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小宝（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22447770/
不写故事时间久了就不会写了，不去回忆时间久了就想不起来了。
曾经那些东西一帧一帧收在脑海里，曾发誓说一定不会忘记的，不知道何年何月再去翻看就模糊了，断线了，连不起来了。
曾经说过要死死爱一个人，卑微地去尝试每一种可能，就像在手里拿着那个包裹东西的塑胶泡沫一样，要一个泡泡一个泡泡地去认真挤碎，每一个泡泡都可能是一次他爱我。挤着挤着就去干别的了。
1
2006年夏天，凯兰广场三楼的阳台还可以直通影院，婆子穿了一件黑色低胸T恤坐在那里。
疯子说：“看到沟了。”
婆子低下头看看，说：“要不要拉低些？”
那天我刚加入一个群，婆子是组织者之一，活动项目是看电影。我对婆子的最初印象不太好，这都要怪疯子的那句话以及她无耻的配合。
看过电影之后，疯子找了铲子和另外一个女生，5个人一起吃涮羊肉。那是一家新开的全部以木头原色装修内部环境的火锅店。很奇怪的理念，火锅的蒸气这么熏着，用不了多久，淡黄色的木质纹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当时正在减肥，全程只喝啤酒。
“喝啤酒也长肚子啊。”疯子笑道。
“废话，所以不能再不要脸地吃肉了。”
喝到一半的时候，疯子的手在桌子下面摸我的腿，拿开他手的那一刻，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才看见他的手背上纹着一条青色的鱼。这是较劲的环节，疯子用另一只手举起杯子跟铲子斗酒，那只在桌子下面的手越来越收紧，我的手掌在他的挤捏中已经发白，手指肚却开始发紫。然而我也微笑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手很痛，汗水从后背流下来。
5分钟以后，疯子松开了手，把手放在我的腿上，不再来回摩挲，我没再拿开他的手。
下半场大家要去酒吧，婆子说：“我要回家。”
原来是一只乖乖女。
大家目送婆子上了出租车后转战桂子酒吧，里面一个歌手在唱一些《蓝莲花》之类的古老民谣，我、疯子、铲子，和另外一个女孩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子边上喝酒。喝了洋酒之后，我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趴在桌子上，看不清楚人，傻乎乎地笑。
“你真是个疯子，别胡闹了，你俩才刚刚见面。”
疯子不顾铲子的阻拦，执意要送我回家。其实我家就在距离兰桂坊500米的地方，而我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我在心里笑，这个男人是有多着急啊。“你要对她干什么啊？你有点过分了啊！”铲子朝出租车里的疯子大喊。
出租车开走了。
印象中那晚我和疯子并没有上床。
但不知为何我们总是在床上碰面。有一次我跟他说，如果你再靠近我一点，我就捅死你。疯子笑笑：“你有刀吗？”那个夏天我喜欢穿白色的棉背心和麻布裤子，几下子就被撕成了一堆烂布。疯子一跃而上的时候，我用双手掐住了他的喉管。
他的下半张脸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悉数绷起来，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密。我能感觉到他的脖子里面有一股力量在往头顶冲，但是那股力量正在慢慢变得僵硬。
“你有病吗？”松开手之后，疯子缩在墙角拼命咳嗽。
“你说对了，我有病。”
疯子拿过去很老旧的那种台布包裹我的身体，把我放在他盘起来的腿上，摸我的头发。
“我只是不想那样。”
“我知道了，以后再不那样了。”
但是做了疯子正式的女朋友之后，我们还是做爱了。做爱也是女朋友应尽的义务之一吧，疯子喜欢把领带套在我的脖子上。
被黑色领带分成左右两边对称的乳房和腹部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冲昏头脑一般冲过来啃噬。
很彻底的疼痛。
进入身体的时候，领带歪了，我总要把它再次摆正，确定左右对称。
“你这个神经病！”疯子在喘息中爆笑。
“你说对了，你也一样！”我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
和疯子生活在床上的每一天，我总会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永生永世，再也不可能如此做爱了。
2
晚上婆子来接我下班，问我：“铲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啊？你有病吧？”
“那天我们出去玩，就你没去，铲子一直在问你。”
我颇有兴致地看着婆子：“如果他对我有意思，怎么办？”
“不管我和铲子分不分手，铲子要是喜欢上你，我就和你绝交。”
“他喜不喜欢我管我屁事啊。所以，你现在是和铲子搞到一起喽？”
婆子甜甜笑笑，随后又严肃起来。“铲子说，你和疯子分手的那天，就是我俩也分手的日子。为什么呢?你们会分手吗？”
“这么宿命啊？我也不知道。”
那阵子，婆子她总在疯子家吃我做的辣白菜炒饭。有时候她去超市买一袋辣白菜放在厨房，自己就去屋里看电视。有时候她打电话要我买，我做好了等她来，她打来电话说：“又突然不想吃了。”
她常常在给铲子打过电话后沉默不语。铲子出现的频率开始越来越低。就算出现，也是找疯子一起喝酒，我做好了饭和婆子一起吃完，一起回家，铲子和疯子则要一个绝对不受打扰的男人空间把两箱啤酒K光。
有一天家里闯进来另外一个女人，比我们都大，烫着卷发，浓烈的香水味道充斥房间每一个角落，连厨房也未能幸免。疯子和铲子第一次留女人喝酒。和婆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婆子问我：“药儿，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会的，别瞎想。”
“是吗？”
“唉，我也不肯定，很多原本肯定不会的东西，有一刻可能就变成了会。感情不可把握，欲望同样。有时候，我也蛮希望自己那样醉一次，醉了就去做那最不耻的事，就那么痛快一次。”
3
“药儿，你知道接吻的感觉有多好吗？”
“那你知道被抚摸的感觉有多好吗？”
“知道。”婆子的声音突然变小了。
“然后呢？”
“没了。”
“只是这样？”
“嗯，因为，我还是处女，他怕。”
“挺好的。”
“为什么？”
“因为可以省掉很多纠缠，在分手以后。”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我会遗憾的，我没能和最喜欢的那个人真正的在一起过。”
“那谁让你是处女呢？没有人敢碰一个处女知道吗？”
“难道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东西还是尽早破坏掉的好，不然会成为羁绊吧。”
“和他在一起，我会很想体会那种感觉，但是我想象不出来。”
“也没有多么好，嗯，大概就跟戒了一周的烟之后突然抽上一根儿一样爽吧。”
“可我也不会抽烟。”
“好吧。婆子，你的人生太他妈无趣了，行了吧？”
4
我和疯子果然分手了。
有了身体的纠缠，分手格外难，身体已经习惯了一种拥抱，一种体温一种味道，性生活趋于稳定和规律，一旦失去，不但心理上难以承受，生理上也会感到空洞无味。有时候，我搞不清舍不得疯子，是舍不得他这个人还是那条黑色的领带。反正分手一段时间之后，有几个晚上我疯狂地睡不着，看片也不行。他会用那条旧领带和别的女人吗？最好不要吧。这个问题太闹心了，我后悔在交出门钥匙之前没把那条领带拿走。
参加酒会的时候我看到每位男士脖子上挂着的领带，开始感觉口渴。
婆子说：“疯子去洗受伤的纹身，好像新女友的家长不太喜欢他那样子。”
“他的手被烫伤过，为了遮住伤疤才纹了一条鱼，他渴望像一条鱼一样在大海里游，身体滑溜溜的可以游到很深很深的海底，又冷又自由。没有了鱼，就只剩下疤了。”
“要是你俩没分手就好了。”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还心疼他吗？”
“我心疼那条鱼。”
半年以后，铲子结婚，没有邀请我们任何一个人，那天婆子决定学习喝酒。她拎来了一包辣白菜，把我赶进厨房，自己像摆供一样把一件白底红点的泡泡袖衣服铺在地板上，把四个易拉罐啤酒放在衣服上，盘腿坐在地板上看新闻联播。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铲子那天，穿的衣服。
辣白菜炒饭吃过之后，婆子颇具仪式感地打开一罐啤酒，坐在地板上开喝，第一口就没咽下去。
“这有什么好喝的。”
“谁也没说过酒好喝。”
“那为什么要喝？”
“为了麻痹，为了醉，为了可以胡说八道想上谁的床就上谁的床。”
“早知道这样，我早就喝了，那次就不会失败了，他就不会逃跑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太懦弱，别再纠结了，你一定会被一个人破处的，清醒的，充满诚意的，彻底的，放心吧。”
一罐啤酒过后，婆子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我把另外几罐喝光，酒喝得不上不下的时候特别难受，洗过澡我到另外一个房间，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体的某些阴暗的角落，妈的，干的。
婆子半夜突然闯进来说害怕，非要让我陪她。于是两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凌晨3点，婆子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我再也睡不着，在地板上坐到了天亮。
后来婆子跟她的历任男朋友自豪地说：“我的初夜已经献给了药儿。”
我赶忙解释：“不不不，我们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过。”
5
婆子跟我说：“疯子在雪山求婚了。”
“你为什么总要打探我前男友的事情呢婆子同学？太不仗义了，对于铲子，我可是从来都不联络的。”
“你还爱他吗？”
“关你屁事。对了，你还爱铲子吗？”
“铲子的孩子都出生了，生活得挺好的。”婆子笑笑。
“装，你就装吧。”
喝酒这件事在她的又一次失恋后，再次尝试了一把，那次她终于喝了两罐，吐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一把。之后她跟酒精说了再见，这辈子，命里与酒无缘。后来偶尔，在我非常郁闷的时候，她吃辣白菜炒饭，我一瓶一瓶喝啤酒。婆子啧啧叹气：“你这样有什么用！”
我承认，破处之后，婆子教育我的底气明显足了起来。
慢慢地我们不再因为伤感去找对方。
慢慢地，我们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再也不提疯子和铲子。
2010年的世界杯，我单身，婆子也还单身。
一群朋友为了看世界杯找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酒吧。
其实大家不是为了看世界杯而喝酒，是为了喝酒去看世界杯。
我叫上了婆子。
天快亮的时候婆子和我出来，“他们叫我看着你，说你今天没少喝，我跟他们说没事儿，你喝没喝多我还看不出来吗？”
这句话一直没忘记，可是当时我一句话也没说。
每次想起来的时候，眼睛热热的。
婆子说：“等去你家吃辣白菜炒饭啊。”
“好。”
日子过得真快啊，距离她说这句话，已经5年多了。
那天下着大雨，我穿着白色的抹胸，踩着粉红色的高跟鞋。跟在新郎和新娘的身后。心里不停地在骂：“打死我也不当伴娘了。”
出了酒店我突然间失去了方向，机械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婆子，我看见新郎的领带怎么不渴了？”
“……恭喜，你病好了。”
那你呢？
我一直想问婆子，但最终没敢问。
挂掉电话，奔跑在大街上，我的脸一定很扭曲，因为它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对了，
婆子是双子座。
作者：常小宝（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22447770/
不写故事时间久了就不会写了，不去回忆时间久了就想不起来了。
曾经那些东西一帧一帧收在脑海里，曾发誓说一定不会忘记的，不知道何年何月再去翻看就模糊了，断线了，连不起来了。
曾经说过要死死爱一个人，卑微地去尝试每一种可能，就像在手里拿着那个包裹东西的塑胶泡沫一样，要一个泡泡一个泡泡地去认真挤碎，每一个泡泡都可能是一次他爱我。挤着挤着就去干别的了。
1
2006年夏天，凯兰广场三楼的阳台还可以直通影院，婆子穿了一件黑色低胸T恤坐在那里。
疯子说：“看到沟了。”
婆子低下头看看，说：“要不要拉低些？”
那天我刚加入一个群，婆子是组织者之一，活动项目是看电影。我对婆子的最初印象不太好，这都要怪疯子的那句话以及她无耻的配合。
看过电影之后，疯子找了铲子和另外一个女生，5个人一起吃涮羊肉。那是一家新开的全部以木头原色装修内部环境的火锅店。很奇怪的理念，火锅的蒸气这么熏着，用不了多久，淡黄色的木质纹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当时正在减肥，全程只喝啤酒。
“喝啤酒也长肚子啊。”疯子笑道。
“废话，所以不能再不要脸地吃肉了。”
喝到一半的时候，疯子的手在桌子下面摸我的腿，拿开他手的那一刻，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才看见他的手背上纹着一条青色的鱼。这是较劲的环节，疯子用另一只手举起杯子跟铲子斗酒，那只在桌子下面的手越来越收紧，我的手掌在他的挤捏中已经发白，手指肚却开始发紫。然而我也微笑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手很痛，汗水从后背流下来。
5分钟以后，疯子松开了手，把手放在我的腿上，不再来回摩挲，我没再拿开他的手。
下半场大家要去酒吧，婆子说：“我要回家。”
原来是一只乖乖女。
大家目送婆子上了出租车后转战桂子酒吧，里面一个歌手在唱一些《蓝莲花》之类的古老民谣，我、疯子、铲子，和另外一个女孩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子边上喝酒。喝了洋酒之后，我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趴在桌子上，看不清楚人，傻乎乎地笑。
“你真是个疯子，别胡闹了，你俩才刚刚见面。”
疯子不顾铲子的阻拦，执意要送我回家。其实我家就在距离兰桂坊500米的地方，而我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我在心里笑，这个男人是有多着急啊。“你要对她干什么啊？你有点过分了啊！”铲子朝出租车里的疯子大喊。
出租车开走了。
印象中那晚我和疯子并没有上床。
但不知为何我们总是在床上碰面。有一次我跟他说，如果你再靠近我一点，我就捅死你。疯子笑笑：“你有刀吗？”那个夏天我喜欢穿白色的棉背心和麻布裤子，几下子就被撕成了一堆烂布。疯子一跃而上的时候，我用双手掐住了他的喉管。
他的下半张脸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悉数绷起来，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密。我能感觉到他的脖子里面有一股力量在往头顶冲，但是那股力量正在慢慢变得僵硬。
“你有病吗？”松开手之后，疯子缩在墙角拼命咳嗽。
“你说对了，我有病。”
疯子拿过去很老旧的那种台布包裹我的身体，把我放在他盘起来的腿上，摸我的头发。
“我只是不想那样。”
“我知道了，以后再不那样了。”
但是做了疯子正式的女朋友之后，我们还是做爱了。做爱也是女朋友应尽的义务之一吧，疯子喜欢把领带套在我的脖子上。
被黑色领带分成左右两边对称的乳房和腹部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冲昏头脑一般冲过来啃噬。
很彻底的疼痛。
进入身体的时候，领带歪了，我总要把它再次摆正，确定左右对称。
“你这个神经病！”疯子在喘息中爆笑。
“你说对了，你也一样！”我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
和疯子生活在床上的每一天，我总会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永生永世，再也不可能如此做爱了。
2
晚上婆子来接我下班，问我：“铲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啊？你有病吧？”
“那天我们出去玩，就你没去，铲子一直在问你。”
我颇有兴致地看着婆子：“如果他对我有意思，怎么办？”
“不管我和铲子分不分手，铲子要是喜欢上你，我就和你绝交。”
“他喜不喜欢我管我屁事啊。所以，你现在是和铲子搞到一起喽？”
婆子甜甜笑笑，随后又严肃起来。“铲子说，你和疯子分手的那天，就是我俩也分手的日子。为什么呢?你们会分手吗？”
“这么宿命啊？我也不知道。”
那阵子，婆子她总在疯子家吃我做的辣白菜炒饭。有时候她去超市买一袋辣白菜放在厨房，自己就去屋里看电视。有时候她打电话要我买，我做好了等她来，她打来电话说：“又突然不想吃了。”
她常常在给铲子打过电话后沉默不语。铲子出现的频率开始越来越低。就算出现，也是找疯子一起喝酒，我做好了饭和婆子一起吃完，一起回家，铲子和疯子则要一个绝对不受打扰的男人空间把两箱啤酒K光。
有一天家里闯进来另外一个女人，比我们都大，烫着卷发，浓烈的香水味道充斥房间每一个角落，连厨房也未能幸免。疯子和铲子第一次留女人喝酒。和婆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婆子问我：“药儿，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会的，别瞎想。”
“是吗？”
“唉，我也不肯定，很多原本肯定不会的东西，有一刻可能就变成了会。感情不可把握，欲望同样。有时候，我也蛮希望自己那样醉一次，醉了就去做那最不耻的事，就那么痛快一次。”
3
“药儿，你知道接吻的感觉有多好吗？”
“那你知道被抚摸的感觉有多好吗？”
“知道。”婆子的声音突然变小了。
“然后呢？”
“没了。”
“只是这样？”
“嗯，因为，我还是处女，他怕。”
“挺好的。”
“为什么？”
“因为可以省掉很多纠缠，在分手以后。”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我会遗憾的，我没能和最喜欢的那个人真正的在一起过。”
“那谁让你是处女呢？没有人敢碰一个处女知道吗？”
“难道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东西还是尽早破坏掉的好，不然会成为羁绊吧。”
“和他在一起，我会很想体会那种感觉，但是我想象不出来。”
“也没有多么好，嗯，大概就跟戒了一周的烟之后突然抽上一根儿一样爽吧。”
“可我也不会抽烟。”
“好吧。婆子，你的人生太他妈无趣了，行了吧？”
4
我和疯子果然分手了。
有了身体的纠缠，分手格外难，身体已经习惯了一种拥抱，一种体温一种味道，性生活趋于稳定和规律，一旦失去，不但心理上难以承受，生理上也会感到空洞无味。有时候，我搞不清舍不得疯子，是舍不得他这个人还是那条黑色的领带。反正分手一段时间之后，有几个晚上我疯狂地睡不着，看片也不行。他会用那条旧领带和别的女人吗？最好不要吧。这个问题太闹心了，我后悔在交出门钥匙之前没把那条领带拿走。
参加酒会的时候我看到每位男士脖子上挂着的领带，开始感觉口渴。
婆子说：“疯子去洗受伤的纹身，好像新女友的家长不太喜欢他那样子。”
“他的手被烫伤过，为了遮住伤疤才纹了一条鱼，他渴望像一条鱼一样在大海里游，身体滑溜溜的可以游到很深很深的海底，又冷又自由。没有了鱼，就只剩下疤了。”
“要是你俩没分手就好了。”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还心疼他吗？”
“我心疼那条鱼。”
半年以后，铲子结婚，没有邀请我们任何一个人，那天婆子决定学习喝酒。她拎来了一包辣白菜，把我赶进厨房，自己像摆供一样把一件白底红点的泡泡袖衣服铺在地板上，把四个易拉罐啤酒放在衣服上，盘腿坐在地板上看新闻联播。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铲子那天，穿的衣服。
辣白菜炒饭吃过之后，婆子颇具仪式感地打开一罐啤酒，坐在地板上开喝，第一口就没咽下去。
“这有什么好喝的。”
“谁也没说过酒好喝。”
“那为什么要喝？”
“为了麻痹，为了醉，为了可以胡说八道想上谁的床就上谁的床。”
“早知道这样，我早就喝了，那次就不会失败了，他就不会逃跑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太懦弱，别再纠结了，你一定会被一个人破处的，清醒的，充满诚意的，彻底的，放心吧。”
一罐啤酒过后，婆子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我把另外几罐喝光，酒喝得不上不下的时候特别难受，洗过澡我到另外一个房间，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体的某些阴暗的角落，妈的，干的。
婆子半夜突然闯进来说害怕，非要让我陪她。于是两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凌晨3点，婆子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我再也睡不着，在地板上坐到了天亮。
后来婆子跟她的历任男朋友自豪地说：“我的初夜已经献给了药儿。”
我赶忙解释：“不不不，我们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过。”
5
婆子跟我说：“疯子在雪山求婚了。”
“你为什么总要打探我前男友的事情呢婆子同学？太不仗义了，对于铲子，我可是从来都不联络的。”
“你还爱他吗？”
“关你屁事。对了，你还爱铲子吗？”
“铲子的孩子都出生了，生活得挺好的。”婆子笑笑。
“装，你就装吧。”
喝酒这件事在她的又一次失恋后，再次尝试了一把，那次她终于喝了两罐，吐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一把。之后她跟酒精说了再见，这辈子，命里与酒无缘。后来偶尔，在我非常郁闷的时候，她吃辣白菜炒饭，我一瓶一瓶喝啤酒。婆子啧啧叹气：“你这样有什么用！”
我承认，破处之后，婆子教育我的底气明显足了起来。
慢慢地我们不再因为伤感去找对方。
慢慢地，我们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再也不提疯子和铲子。
2010年的世界杯，我单身，婆子也还单身。
一群朋友为了看世界杯找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酒吧。
其实大家不是为了看世界杯而喝酒，是为了喝酒去看世界杯。
我叫上了婆子。
天快亮的时候婆子和我出来，“他们叫我看着你，说你今天没少喝，我跟他们说没事儿，你喝没喝多我还看不出来吗？”
这句话一直没忘记，可是当时我一句话也没说。
每次想起来的时候，眼睛热热的。
婆子说：“等去你家吃辣白菜炒饭啊。”
“好。”
日子过得真快啊，距离她说这句话，已经5年多了。
那天下着大雨，我穿着白色的抹胸，踩着粉红色的高跟鞋。跟在新郎和新娘的身后。心里不停地在骂：“打死我也不当伴娘了。”
出了酒店我突然间失去了方向，机械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婆子，我看见新郎的领带怎么不渴了？”
“……恭喜，你病好了。”
那你呢？
我一直想问婆子，但最终没敢问。
挂掉电话，奔跑在大街上，我的脸一定很扭曲，因为它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对了，
婆子是双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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