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的时候,我们究竟在烦什么?
人,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就器官而言,有五脏六腑;就精神而言,分七情六欲。五脏六腑有损,人的身体受罪,精神也跟着受牵连;七情六欲不畅,人的精神就会萎靡,身体也跟着吃不消。所以说,器官和精神貌似相互独立,实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人的复杂性到此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为了保证身体的健康,人们往往在吃、喝、拉、撒、睡方面寻平衡,为了促进精神的愉悦,人们常常在行、动、坐、卧、走之间觅自由。如此一来,和身体健康相关的每一个要素又直接或间接地同精神情感相关,和精神愉悦相关的每一个要素同样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身体。现实中,有些平衡需要以自由为代价,而有些自由又违背平衡的基础。最终患得患失的意识就像埋藏在心中的草籽,趋利避害的行为如同荡漾在体内的春风,两者一遇,烦恼便像野草一样在内心丛生。
烦恼的诞生如此简单吗?
当然不是。与人相比,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社会的复杂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内心冲突有主观的成分,烦恼丛生也有客观的原因。生活在社会这样一个大熔炉之中,人们会因为他人的言行受伤,因为一些庸俗的风气而感慨,也会因为某些死板的规章制度而愤怒。难怪萨特会说:“他人即是地狱。”当然,为了生存,为了潜在的愉悦,人们还必须学会和社会处好关系。此时,我们会发现,要处理的关系实在太多,除了家人、亲戚、朋友、同事这些传统的关系之外,现在又多了网友、客户等新型关系,甚至有时候为了所谓的大局利益,还必须处理好与自己讨厌的人的关系。常言道:“水长船高,泥多佛大。”所以,维护关系也要与时俱进,不能照搬传统的经验。此时,很多人会发现自己的意志就像是掉进了关系的漩涡。难怪歌德会说:“生命的全部奥秘就在于为了生存而放弃生存。”
农耕社会,人们只需要维持基本的温饱,就能快乐;文明社会,物质、精神的享受都被升华到无以复加的高度。为了满足人们的各种需求,人类的智力就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样,疯狂地对社会从方方面面、在点点滴滴进行不厌其烦的创新。如今,人们住进了里耸入云霄的高楼,坐上了超音速的飞机,用上了无所不知的电脑,这都是人类创造力的结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触这些新鲜玩意时的喜悦吧。但是,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因为空气污染、航班延误、网络虚假信息等问题的侵扰,情绪发生180度的转弯。
独处时,有人会因为寂寞而烦恼;人少时,有人会因为冷清而烦恼;人多时,有人会因为嘈杂而烦恼。人生处于低谷时,人们会因为看不到希望而烦恼;人生处在巅峰时,有人会因为找不到对手而烦恼。忙碌时,有人会因为困顿而烦恼;休闲时,有人会因为空虚而烦恼。工具太落伍,人们会因为效率太低而烦恼;科技太先进,人们会因为程序太多而烦恼。
人们不禁会问:烦恼,为何,会,如此之多?
事实上,与古人相比,现代人的烦恼确实很多。但从另一个角度讲,现代人获取快乐的方式也更加多样化,快乐的程度与趣味性也更加强化。所以,如果从得失的角度来分析,现代人的烦恼也是现代化的代价。当然,就个人而言,烦恼的产生还是有着非常直观的、有迹可循的原因。它来源于社会关系的复杂,也来源于自身需求的膨胀 ,当然,科技进步为需求膨胀打通了前进的壁垒。以吃为例,人们最原始的计划是让肚子不饿。结果,考虑到自己肥胖的身材,决定吃蔬菜;为了健康,选择无公害;怎样搭配最有营养,还得咨询朋友;对结果不放心,再上网查。结果,人们原本简单的需求就像社会分工一样,被分解为多个动作。当然,从身心健康来说,需求细化非但不是过错,而且还很有必要。但是,当人们对待每一个细节都过于挑剔,难免会走向极端。另外,鉴于人的身体与情感之间如漆似胶的关系,以及人与社会之间不可分割的事实,人的任何一个需求都要与分布在它四面八方的要素互动。顺,则皆大欢喜;不顺,则烦不胜烦。
烦恼的产生并非终点,它只是人们情感与行为的一个过渡。如果处理好了,它便可以作为经验的一部分,指导人们接下来的情感与行为。处理不好,它就像只无头苍蝇,冲进未知的情感领域,唤起相应的动作,并对自己或他人做出非理性的行为。所以,当我们看到有领导无端对下属发脾气,或者有人因为焦躁而做出自残的动作时,应该可以判断出,他们属于第二种情况。
有人认为烦恼是一种病,其实这种说法是一种误导,因为烦恼每个人都有,每个年龄段又都不同,不同时代的人也会有异。所以,如果用“病”来形容烦恼,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么,烦恼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了吗?事实上,从“不是病”的条件推导出“没伤害”的结论,这种逻辑本身比谎言更荒谬。烦恼对人的伤害要因人而异。烦恼相同的情况下,人是否具备“异”的潜力,重点在于他看待烦恼的方式,对待烦恼的态度。前者仰仗智商的高低,后者有赖于情商的表现。如此说来,我们看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烦恼对人的影响:烦恼是悲观者的砒霜,乐观者的黄莲。
烦恼不是病,但在悲观者心里是毒,犯起来要人命;在乐观者眼里似药,偶发作能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