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洋气”
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中西部的三里屯太古里,人潮涌动、夜夜笙歌。当你步至太古里北区时,玻璃幕墙的一侧又满是奢华。
刻板印象中,我只会认为那里是个奢侈品聚集地;然而并非如此,因为建筑师最初规划时便将老北京四合院的传统融入到了这片公共空间的灵魂中去。
如果平时走在街面上的我们一旦拥有了高空视野,全局鸟瞰这片建筑群落的话,就会发现它正是一座熠耀发光的玻璃“四合院”。

由北向南,被命名为“时尚前线”的北座建筑正是四合院的“正房”;紧邻三里屯路、被命名为“水晶立面”的东座,与西座对称、平行,它们是这座“四合院”的“东、西厢房”;而在三里屯北区东南端的瑜舍酒店便是四合院的“南客房”。
“瑜舍”这个中国古词的意思正是“与正房相对的客房”之义,酒店取名字好生巧妙、相得益彰;瑜舍与其西侧的三角形建筑“红馆”中间所“夹”的通道便是四合院的“南大门”所在。

而三里屯北区还拥有多个“大门”,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个方向均留出的足够空间来构成人行通道。巨大“四合院”的中庭又有一座下沉式广场,广场中北侧的步行梯与南侧电梯两点正好连成庭院中轴线。
中轴线贯穿的下沉广场四角又有四栋玻璃建筑,它们散发着不同的气质,但高度和四合院外围的四面“房”一样,都被控制在了20米以内。寸土寸金的三里屯地段缘何要修建这种中低高度的建筑呢?
其实这也来自那些建筑设计师的初心。城市的公共空间属于每一个出现于此的公民,它的建设并不应该封闭、保守,只为物质富足的高端人群提供奢侈消费;而应该是每个公民都能参与其中、每个阶层都能出现其中、为多元文化共存、交流、碰撞提供场所的开放空间。

基于这种建筑理念,设计师们将建筑群的高度一削再削,同时人们穿行的过道也被加长加宽,那么建筑的高度与通道的宽度所构成的高宽比就置于1:1到1:2之间。这种比例去除了人们的视觉压迫感,心思缜密的规划工作人员也用计算机做了实地的微气候测算,在“四合院”的中轴线设置了窄长铁盒子盛装活水循环,并且在行路拐点、行人休憩点都设有园林景观,银杏、小型灌木、各色小花。
这片广大区域的建筑群落不仅仅是设计人员的心力所在,还有更多普通人的不断修建、更新、维护,玻璃“四合院”才能不断发光发亮。

这几天三里屯北区的夜晚,人群散去、零星有人穿行其间时,修缮工人便登上“舞台”,开始干活。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天也白了。
我曾看见“东厢房”和“正房”中间构成的出入口内侧的银杏树是新更换的,那晚起重机的黄色长臂悬得比楼层还高,从蓝色卡车上勾住银杏树腰间的绳子,慢慢抬起、平移,再植入此前就填好树肥的坑中。这些都是太古里物业外包出去的工作,工人们小心翼翼地踩实土壤,再用刚刚焊接好的不锈钢支架撑住银杏树。
当我朝下沉广场走去时,两个工人正在一面墙体前忙碌。太古里是08年开放的,而北区又晚了一些,好多年过去,下沉楼梯的墙面需要替换。其上的花岗岩石板并不是什么高科技机械臂安置上去,而是那两位工人一块一块地用人力“堆砌”。

深夜,瘦长人影立于木梯,也没防护。我这时走到快到地面一层的台阶上,近距离看着木梯上的师傅。在家里擦玻璃脚心都冒汗的我,这才知道装饰工人的不易。他在梯子上非常熟练,他要变换位置时不是从梯子上下来,而用双腿双脚夹住梯子左右晃动,像是踩高跷一样把梯子晃到左右。
他们的方法是下面用小铁托片撑住石板,上方用钉子卡住石板,四个点共同固定花岗岩,再在每块石板的固定处涂上建筑用胶。素雅、清丽的石板便是这么一块一块地固定上去,托举、拼接、粘合,循环往复。

而中庭广场附近的独立建筑一侧又有升降机缓缓抬起。我走了过去,得知是三四楼的玻璃缝漏水。
我看着那支在空中的双臂升降机在风中微微摇晃,便念叨一句“升降机这么晃啊”。指挥的人接过话头,“你是没见过单臂的,更晃。这是双臂折叠的,好多了”。我“哦”了一声,听到那高空中刻刀刮金属的吱呀声,他们刮去旧胶,再打上新胶。那声音在空中响了很久,我还听到指挥的几人交流说,那升降机11米8,而那楼的地上高度有13米8。

当我犯困回去睡觉的时候,那些维护、装饰、修缮的建筑工人还要持续到天亮,其中指挥的兄弟还盼望着2点钟的加勒比海盗5,看来泡汤了。
可想而知,极具开放性的设计初心以及普通工人的细致修缮,都是这座玻璃“四合院”离不开的光芒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