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 I am one of those survivors too
这几天林自杀的事情,以及今天奇葩说的辩题,让我想讲一讲一个我几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我的经历。 Basically,我也是千千万万个survivor之一,差别只在于事件厉害程度。 小时候数学差劲,从初中就会每个暑假被父母送去老师家补课。那个老师当时还是爸爸那边亲戚推荐的,所以也就十分信任。最开始去补课的两个暑假,初二和初三的,还是三四个孩子围坐在桌子上一起上课,当时夏天都会穿着比较短的热裤或者裙子,不知道从哪一次上课开始,那个老师就开始在桌子下面抓我的腿捏,手不方便会用脚,来回摩擦,然后还用很大的力气夹着我的腿让我不得动弹,我当时脑子一直都是嗡嗡嗡的,像很多小蜜蜂在蜇我的头皮,整个脑袋发麻导致我完全听不进去课。我悄悄瞟周围其他同学,他们完全没有察觉桌子下面发生了什么,我很想叫但是叫不出声,无法理解是什么扼住了我的喉咙,可能当时脑子里想的如果我当时揭发他,出丑的是我自己。无论我坐在桌子哪个角落,他总能找方法在桌下碰我,有时候他用力控制我腿脚的时候还弄得我很痛,但是我至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都是假装听课,但是我其实什么都没学进去,甚至没有告诉我的父母,第二年暑假继续照常去他家补课。为什么我叫不出来发不出声音?因为这件事情对于当时十四五岁我来说太overwhelming了,我大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和回应这件事。我想到的只是这件事会给我带来的难堪。我当时甚至无法理解,一起上课的有更加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是那个其貌不扬还胖乎乎的我。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高二结束、高考前最关键的一个暑假,父母还是想拯救一下我烂泥扶不上墙的数学,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认识这么一个老师,于是我就又这么被送进了“虎口”,而且,这一次,没有别的学生,是一对一上课。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完全不是巧合而是他特意安排成这样的。 这个老师,比我父母还略大几岁,他的儿子比我高一届。 那个暑假一对一课开始之后,最开始几次他还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很平常地上课。还是从某一次课开始,他又开始有点细碎地动手动脚,是的,我还是没有反抗。直到有一天,他给我布置了一道题让我做,做着做着我就感觉旁边呼吸急促,然后我余光抬头,他正在我旁边打飞机!!我当时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硬在那了,他站起来,走到我身后,要我也站起来,然后试着从身后抱我,我明显能感觉到什么东西顶着我的后背,这一次,我虽然已经惊吓到晕眩,但可能还是出于本能试图想挣脱开他的手。这时,大门那边出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他的夫人和儿子回来了,他立刻松开我,飞速出门进了卫生间。 我再次坐下来,试图把刚刚那十几分钟从脑子里抹去,试图让自己集中精力解眼前这道题上,但是我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好在那次补习已经进入尾声,他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应该是自己解决了一下,我回来想)就布置作业让我收拾走人了。 回家之后,我思来想去了很久怎么用一个理由不去上课,后来一节课我还是去了(我傻逼,但好在家里有其他人)但是结束时我告诉他我有事情需要提前去学校所以这个课我不继续上了。因为我爸提前预付了钱,他拿出一些钱说退给我的,我当时看都没看就夺门而跑,出去之后跑了好远才敢停下来喘气。 那年我17岁,除了对那个老师极大的恐惧之外,还在他拿给我钱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羞辱,虽然那时候还分析不出是怎么回事。 那年我17岁,高二。这个老师是我从初二暑假开始的噩梦。我后来和父母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那个课补得没有效果,我不愿意去了。好在,那一次父母虽然不解,也没有再逼我继续去。 这件事只有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和我现男友知道。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起。其实要不是林这件事引发的讨论,好像我的大脑可能已经应激反应埋藏了这件事。我不告诉父母,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我,曾经我有某些心理障碍无法克服,我试图和我妈说想去做心理咨询,我妈当时只是气急败坏地用“不懂事”来粗暴搪塞我,觉得我在找借口。所以我觉得,即使我告诉他们,他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在为不想上课找借口。 也许我没告诉任何人,自我消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救了我,我不用面对那些外界言论的高压,或者,我的事情严重程度和很多同样的受害者来比程度很轻,又或者,我天生怕死,让我没走那一步。是的,我survive下来了,我扛下来了,可我需要举旗欢呼吗?是的,我后来的人生中也遇到过各色艰难和恐惧,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创伤也许不是最巨大的,忘性巨大的我,好像早已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是这些都不代表,曾经的伤口不存在,结过的痂不存在,我虽然好像走出来了,但是这些都是我本不该扛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人,你觉得是可以承受的东西,有可能就是压倒别人最后一根稻草的巨石。我现在还能好好生活,很多程度上来说是我的幸运,而不是这件事应该发生。 这种事情是超出你想象的普遍,也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可这本是完全不该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它还在发生?我又常常在想,如果我从来没有去那里补过课,我的人生成长会不会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轨迹,会不会没有那么多黑夜里抱着枕头哭,在书桌前拿剪刀一道道割手指的过程? ------------------------------------------------------------------------------------------------------------------------------------- 除了这件事,在我更小的时候,还有另一件事情,我真的差点就完全忘记了,可能最近的这类新闻比较多,前两天突然猛得想起来了。 小时候家里小区里有个公用车棚,车棚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看的。那年我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我假期到家门口玩总是看到那个老头逗弄同样在附近玩的小女孩,好像玩游戏一样,抓到她们就说要“给爷爷亲一口”,但是他所说的亲一口完全不是长辈对晚辈疼爱那种淡淡地亲下脸颊或者额头,而是直接对着嘴去亲!!所有小姑娘被抓到了都尖叫着要挣脱,旁边打毛衣打牌晒太阳的大人也一堆,其中应该还有这些小女孩的家长,没有人认为这个不妥,没有人认为需要制止这个老头,没有人认为需要保护自家小女儿,就放任地旁观着。 然后,有一天,我一样在那个附近玩耍,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那个老头盯上了。他远远地叫我,“来,过来,给爷爷亲一口。” 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内心除了害怕还是害怕,但是周围好多大人就那么看着,没有任何人帮我。老头见我站着不动也没跑,就走过来把我拽过去,然后对着我嘴就亲下去,然后还用那种舔的,恶心至极,我当时就快吐了,好不容易挣脱,忍着快哭的泪水,快速跑回家,钻进厕所,放了满满一面池的水,用了好多好多肥皂使劲洗使劲洗,但是我觉得我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感觉,就这么一直洗,感觉恨不得将那一片皮肤都撕下来才能让心里舒服点。外面我爹叫我吃饭的声音仿佛一点都不真实,我默默抹去泪水,又洗了一会,就跟没事人一样出去吃饭了。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要和爸妈讲,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教育,也不知道怎么讲这种事情。之后我就很少出去玩了,都是呆在家看电视看书。直到有一天那个老头不见了,可能是死掉了吧,车棚管理员换了个人。我好像才真的渐渐走出来,忘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