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式的屠杀,暴行和冷漠谋杀了多少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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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台湾美女作家林奕含选择用上吊自杀的极端方式结束了她26岁的年轻生命。而2个月前,她的第一部作品《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刚刚出版。此时,再回过头来看8天前,媒体采访她录下的视屏,只觉得刺目而又滚烫。
采访的时候,她穿一件粉色上衣,面对话筒,大方优雅,只是会在谈话的过程中,偶尔停顿,仿佛在整理她被压抑的苦悸内心。实在难以现象,这个引经据典的年轻女孩竟然就是她所创作的小说主人公房思琪的原型。她说,她的心理治疗师对她说,她是经历过越战的人,是经历过集中营的人,是经历过核爆的人。这个原本该花样年华,前程似锦的女孩却在她短暂的一生里于苦难中挣扎深陷。
世界上的苦难很多,千变万化。有的人因为贫穷,无屋瓦蔽日,无华衣遮身。有的人因为病痛,身体消瘦,疾难缠身。而我以为,如林奕含式的不幸却是最为倒霉的。因为她衣食无忧,家世富裕,又清秀优雅。谁都会惊羡她美满的人生,然而他的苦难却在阳光照不到的阴霾角落匍匐生长13年。如老旧墙角的爬山虎,慢慢倾吞一个少女所有的阳光和希望。没有人拯救她,她企图自救,终究力所不能及。这碧绿的爬山虎所营造的一个虚幻的海市蜃楼,以她自以为的爱和诗意为掩饰。包庇纵容所有令人心惊而又愤讹的罪行。魔鬼在狂欢,披着爱的外衣。而她终于毁在漫天漫地的爬山虎下。虚弱而决绝。
那个诱奸幼女的人渣披着道貌岸然的师长人皮,以他的绝对权威经年累月地构筑宫殿。他是皇帝,而那些幼女是他的宫妃。这个魔鬼枉为人,真该下地狱,火烹油煎!
林奕含说,那些经过奥斯维辛集中营而幸存的人,在后来回忆这一事的时候,他们常常会想,希望世界不要再有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是她说她写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时候,却是很肯定地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小到这个台湾,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样的事。
这种确定的直觉准确到令人窒息。一个个虚伪的“李国华”们张牙舞爪地撕毁一个个花季少女。将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一点点的拖向地域,万劫不复。而最令人可悲的是,阴暗的墙角又有一双又一双手在助推犯罪。
小说中,林奕含写到,李国华看上了大二的郭晓奇,于是问郭的班主任蔡良。蔡良心灵神会,亲自开车送晓奇去李国华的秘密小公寓。这个女班主任,以女性,以师长作伪装,生吞活剥了每一个坐在她副驾驶的女孩。
而在晓奇被李国华凌辱后,她选择向他青梅竹马的男友倾诉,但是她的男友听后怒不可遏。眼神如看一件垃圾。这个曾经和他相爱的男友站起来拍了拍被晓奇拉扯的衣袖,仿佛憎恶她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也配出现在他眼前。于是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此,晓奇知道再也没有男孩会爱她了。她的退路只有那个夺去她贞操的老师,老师这词真讽刺啊,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蜷缩于那个50多岁的男人脚下。因为只有他不会把自己当成异类。
文中也写到,房思琪在饭桌上,曾经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她妈妈说:“我们的家敎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敎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矿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呵呵,连最亲近的母亲都如此轻描淡写地忽视自己的女儿。房思琪式的女孩又该如何被拯救,冷漠和轻视如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在悬崖边,被绝望逼仄入深渊。
大清亡了已逾百年,但是分明却看见旧社会的影子活生生地笼罩在头顶。这是什么时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披以道德的外衣,何以在这里狂吠?
这场洛丽塔的悲剧最终赤裸裸地展示在世人面前。血淋淋,体无完肤。所有旁观者,如芒刺在喉,除了干干鸦号,却只觉对这场暴举的无力。
多么希望,这个社会能给受害者更多的包容,告诉他们,不是你脏,告诉他们,犯罪的容忍是零。恶魔终将得到审判,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救赎你。那这些幼小的洛丽塔还会有那么多的绝望嘛?可怕的不仅是犯罪,暴风雨过去后的白眼和漠视,更加让人心惊。
我想,林奕含在弥留的瞬间,是否脑中会闪过那个13岁和老师独处的下午,如果没有那个下午,她的人生又会是什么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