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写写

今天豆瓣APP首页上的头条是一篇讨论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文章，看完之后谈谈自己零散的体会。

我也是教师，一直觉得学生蛮难教育（指的是专业方面，还不是做人或者性格方面），而且越来越难教育。我猜测背后的一大原因是中国大城市的中产阶级子女出国留学越来越多，一流的孩子都去外国了，二流的孩子上了本来的一流国内学校，而我们这种末流的公立学校只能招收到原本根本不适合上大学的人。

一个老师曾经说过，成绩差学生不适合在课堂里呆着，而适合去学一些操作性的工作。我不大同意这种观点，在我看来，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只有一半左右是学习能力低下但态度良好的，剩下的不是学习能力中等但态度恶劣，就是能力差态度也差。后面两种学生，不论你把他们放到什么类型的教育机构里面去，结果都一样。

上个月有个学生跟我聊天。此人是个典型的差生，凡是上午的专业课都不去上，理由是起不来，下课则完全不看书，最后考试当然以不及格为主。到了大二下半学期，要考第一门专业资格考试了，他急了，跑来对我说，他考不过这个考试是因为学校对他们专业不重视，没有额外给他们安排辅导课。我说，大学不是中学，复习是你自己的事。他说，假如你们逼着我学，我一定能通过，你们为什么不辅导？我说，辅导课要老师上吧，你们不付钱，老师凭什么给你们上课？他说，中学里面我们就有辅导课啊？我说，按照你这个逻辑，假如你在驾校报名学车，但是不去上课，最后没通过考试，那教练是不是应该免费给你补课？到这里他就没话说了。我也顺便意识到了，学生把学车当一回事，但是不把大学学习当一回事，觉得教练的劳动值钱，大学教师的劳动就不值钱。但是一旦学习出了问题，又要把锅甩给老师。

我个人并不反感应试教育的内容，觉得它最适合我们目前的国情。绝大多数反对应试教育的人其实都是极端实用主义的反智者，今天反对学数学，明天反对学英语，理由都是“没用”，也不想想任何科目的学习都有相应的思维训练功能，多学一门课就多一种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假如没有这种所谓的应试教育“强迫”普通学生学习大量科目，而是只是开设少量的“素质教育”课程，让学生“快乐学习”，然后任由家长和学生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喜好”去自行选择、购买教育资源，那么肯定又会有一大帮人哭喊着“阶级固化”、“穷人没法享受高质量的教育”。

但是应试教育的问题是什么呢？除了遏制学生的创造力，从我的工作经验来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令学生毫无责任感。中学生经常会觉得他们学习压力很大，很苦，所以父母和老师都应该求他们学习，或者因此而奖励他们。这样的学生一旦进了大学，要么是完全无法适应相对自由的大学生活，觉得老师不负责，对他们放任自流；要么就是放飞自我，彻底停止学习，继而把这种自由散漫的作风带到单位里面去，一辈子都是混吃等死的废人。

对于学习这件事，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培养兴趣，不要觉得学习是负担。但是，假如学生实在没有学习兴趣，或者学习能力天生就比较差，我觉得就需要培养责任意识。比如家长切不能跟孩子说，你讨厌学习没关系，过了高考，到了大学随便玩，你一旦给孩子灌输了这样的思想，那他到了大学能好好学才怪。我经常跟学生说的是，我理解你不喜欢这个专业，因为有些人的志愿是父母填的，还有人是被调剂过来的，但是，既然你学了这个专业，你至少要达到及格水平，这其实是一种训练，因为你以后到了工作岗位上，难道能因为不喜欢领导给你分配的工作，就随意甩手不干吗？既然你是学生，你就有责任至少考个及格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