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本读什么

我可能有一万年没去过书店了，以至于今天走进大众书局的时候都不知道结账柜台在哪里。看起来像是结账柜台的地方没有人，而看起来像店员的人正在咖啡柜台后面做饮料。
找书也是个问题。我一贯的系统是利用豆瓣友邻的书单搭建自己的“想读”列表，然后对照着“想读”列表在图书馆的书库中获取书的索取码，最后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在馆的书、离开图书馆。
然而这个系统在书店里显然是无法运作的。我在大众书局里像只寻找死尸的秃鹫一样转了一圈又一圈，除了能看出来书柜是按照出版社来划分、书柜里的区域按照主题来划分之外，同一区域和主题里相邻的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噩梦般的思维导图，从一个关键词迅速跳到另一个。
有一个书柜让人感到尴尬，因为三分之二的书是亚马逊上正在“满99就免费送”的赠品系列里的，而我上午刚刚在那二三十本书里翻来翻去、就像超市的大减价花车一样，然而最后还是一本都不想买、就算买了我也不想读。
还有一个书柜让我感到恐惧，因为我发现最近半年里读过的书、想读的书，都“非常巧合地”码在一块儿。这个书柜和我的“想读”、“读过”列表重合度之高，让我开始怀疑自己貌似自由的选书方法，其实已经被各大出版社的营销编辑渗透到接近饱和的程度了。
这很恐怖。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一直觉得读书是商业社会还算清净的一个角落，至少跟买包、化妆品、衣服和鞋相比，要好得多。
看来是我轻敌了。
我想起《天才捕手》和《水曜日情事》，也想起《重版出来》和《东野圭吾的最后致意》。如果说《天才捕手》还事关“写出真正的杰作”的话，其他几部反映编辑工作的作品，核心其实都是卖书。书，和 色号多得根本就用不上却还是在被营销号一遍遍刷屏 的口红，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不过是利润薄一点，买的人少一点。
走到历史柜台，像俯瞰平原的秃鹫一样扫描铺满柜台的书的名字，能发现一个明显的套路：xxx里的世界史。有用马来讲世界史的，用地图来讲世界史的，用某个特定时间点来讲世界史的，用某种饮料来讲世界史的，用某种食物来讲世界史的……如果把世界史的体现方式当做坐标，把这些书一一排列起来，会是一个很搞笑的景象吧。如果我们把价格和作者的身份当做第三第四个轴也排列起来，那画面就更搞笑了——就像一个刚刚学烧菜还没入门的厨子，煎炒烹炸都不会，就会加水炖，于是水炖蛋，水炖西红柿，水炖西瓜，水炖茄子，水炖肉……不恶心死吃的人不算完。
我从大众书局离开的时候还是买了五百五十块的书，一共才七本，单价都让人心惊肉跳。
虽然买了新书可并不像往常那样兴奋，仿佛倒了胃口似的，并不想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