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会画画
如果我会画画,我会画一道飞升的白光向往着一片白的天空。在那道光的尾部,分裂出一股腐烂的泥石流涌入乌黑的地底。
画画的时候我会选择靠窗的角落,要很大很大的窗,让光照射在书桌上,书上,手旁的咖啡杯上。要人很少很少的角落,没有人搭讪,没有人察觉,甚至没有服务员能够轻易注意到我举起来想要续杯咖啡的手。
我不希望自己是个厌世的长不大的孩子,但也许就是因为长大得太快,才害怕,才厌恶,才不想长大。一切坚固的事物都烟消云散,唯有智识还带着那么一点纯粹。我的历史就像一本清晰易懂得书,摊在我面前,要知道明白很容易,每一个行为和想法几乎都有迹可循,但我要怎么适应和接受这些事实。在不被允许哭闹和沮丧的时刻,在太理解他人却无法让他人理解自己的时刻,我独自一人看着现实翻涌的浪,搞不清是因为太眷恋痛苦还是太害怕迈出新的一步。而二者兼而有之通常是最合理的答案。
坐在落地窗前,我会变得积极一些。生活中并不是没有能够发展的新关系,等我回香港,可以尝试跟别人聊聊这些事情。
我已然不想再在他们中间听关于加班工作结婚户口的讨论,我要更加努力地,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够养活自己的人,活在一个没有那么令我厌恶的地方,对的,立足在如今所处的相对安静平和的地方。
看海,看山,读书,听音乐,晒太阳。生命若短促,若终将走到尽头,为何要把活着的全部都投入到徒劳延续必然灭亡的一切之上。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些。正如给他写的明信片上那样,很多中国男人的世界里,有太多我无法接近的东西。仅仅应付社会对男人养家糊口买房买车的无理要求就已经焦头烂额,那些年的自由和骄傲不过只是幻象。而我又怎么忍心去问,你为什么不能抬头多看看这个本没有那么狭隘的世界。我又怎么有资格去抱怨,自己一个人抱着最初的想法,实在太孤单。
那句老土的歌词多么适合套用在这里,蝴蝶飞不过沧海,又有谁忍心责怪。
那我呢,我怎么办?离开是唯一的选择,即便心里对他人的每一句埋怨和决绝都是在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