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老还乡，别来无恙
清明假期过，雨却下个不停。
去年的清明节我没有回家，跟室友一起从南京麻溜的坐火车去镇江春游。
记得到了镇江时候是个下雨天，出了火车站等公交的时候就在站牌处躲雨。这天的雨一直下个不停，到了老街还没来得及好好逛，两个人就急匆匆地想要找个小店进去躲雨，再热乎乎地来碗饱饭吃。看到一家人挺多店面不算大的镇江锅盖面馆，立马钻进去要了招牌面就找位置坐好放好伞等着上面。其实是不爱吃锅盖面的，总觉得油腻腻的太黏糊，但是那天反而觉得格外的好吃，连带一起的五花肉条都无比对味，一起吃了个精光。还翻了朋友圈看到说，下雨天跟锅盖面更配。看来玩儿性不改的我就算下雨天也没能阻碍尽兴的心情，倒是忘了那天是清明的日子。
今年的清明在家，前两天还是艳阳高照，一到了四月四日就阴雨绵绵，一改前几日的好天气。起床后珍珍敞开门抬眼看了看一时半会儿不会好起来的天气说，去年的今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年反而应起节日来了。我也顺着门外看去，默默地说，我是习惯清明下雨的，不下雨反而觉得奇怪呢。
说起来每年的惯例也是怪唬人的。一说快到鬼节了，就不由自主的想要找鬼故事看捡鬼故事讲，还要搜恐怖片看，一层层的叠加鬼节的气氛。今年的惯例是听说快到清明了，马上下单京极夏彦的《百鬼夜行 阳》，在网上找到了俄罗斯的通灵节目一期接着一期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除了满足自己的感官，在饭桌上还不忘跟我爹聊几句。胆小的珍珍最近应该是恼我的吧，不过对我这个熊孩子也是没辙。我还是自顾自的对着她说，你不要听噢，我是在跟我爸爸聊。
但是不论怎么躲始终是躲不过清明这个话题。两个人晚上跑步回来一起看《朗读者》，都喜欢的节目，已经开始了一半，就这样半前不后的听着董卿与嘉宾的交谈。董卿说，今天的话题是“告别”......我俩不约而同的说，呼应节日噢。继续静静的看着，一个嘉宾跟董卿讲着自己跟过世母亲的故事，说到动情处自然大家都是有泪的，珍珍突然起身了说，今天这个节目不适合我看。说完就去后面的厨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做什么。
姥爷去世的时间并不久，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人的思念才会更强烈些。
我记忆中，姥爷健康的画面并不多，只有几幕。在记事多起来后，大部分都是拄着拐杖，坐着轮椅，以及到后来每天躺在床上的生病状态。
珍珍总是跟我说，你姥爷年轻时候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爱到处跑爱张罗事，也爱管教自己的孩子，总是希望我们能够多读书走出去过得好。我在家里最小，你姥爷最宠我，小时候偷看的武侠小说都是你姥爷的。给我买本子和铅笔，叮嘱我好好学习。长大点后终于出了村子去上学，你姥爷还是骑着二八大跨车送我去学校。所以啊，你姥爷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起了最大的作用。
我继续看着节目，内心平静。往常的我也是泪点不高，一会儿就要抽出面纸擦擦眼睛的，这次的平静我猜想是与前几日着迷通灵节目有关的，把自己也带入亲人的去世并不是代表着悲伤这样一个概念里面。
但是就算我肆无忌惮的摄入着来自网络来自书上的鬼怪内容，听到浇花后溢出来的水从二层跳跃到一层发出奇怪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听到珍珍说因为线路原因二层的灯会莫名其妙亮起来，我心里还是会发毛不能多想。有一半的原因来自还没翻开就看到《百鬼夜行 阳》的封面写着“勿与昏夜谈鬼事，谈鬼事，则怪至。”这句堪比图坦卡蒙诅咒的话，另外一半还没能忘记自己是个熊孩子，正经时刻我也称得上熊。
这天晚上半躺在床上，没有继续看通灵节目，也没有要看百鬼故事，而是选了温情类的肥皂剧助睡眠。看着已经要进入睡眠状态的珍珍，把声音调低，在想着要不要插耳机的时候，听到她低声说了句，不知是不是清明的原因，这几天总是想起你姥爷。
我就着台灯的光，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我的她， 没说话。
我还是插好了耳机，继续看电脑里This is Us 的季终集，里面的完美父亲Jack对妻子说了一段话，我们凡事尽力而为，但最终他们会过得如何，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会有各自的未来，有时候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有时也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还有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一些事情，让我们瞠目结舌，其疯狂程度甚至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但是，我们的孩子都会好好的。
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父亲骑着车载着自己最小的女儿，车座的另一边绑着卷好的被褥，在田垄边上平稳的向前骑着，肯定还不忘一边骑一边回头嘱咐着什么。
亲人亲人，清明节的时候大概都会在心里这样喊一喊。是跟亲人的再见，也是又一次的告别。也会希望，每一次的告别你们都像是告老还乡，还要在那里别来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