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中的无奈与难堪

今天，是父亲入住这家医院的第三个周六，一晃眼，十多天就这样过去了。

开始的十多天里，父亲的病情每况愈下，我也做好了最坏情况下的准备。这几天情况有所好转，虽然跟入院前不能比，但是跟上周比却是好了一些。有一句话说得好，只要今天比昨天进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今天白天，父亲没有昏睡，醒着的时候很多。而且，醒着的时间里，头脑清醒的时候也多。除了指着头上的空气让我下来和抬头看着天花板说下雨了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

然而，病痛中的人，如果清醒地面对自己对身体的难以控制或者面对治疗一些场面，会倍感难堪。

由于卧床治病的父亲常常是平躺的姿势，用同一个姿势躺久了自然不舒服。加之，他比较高瘦，每次在护工的帮助下利用病床的坡度坐起来后，隔一会儿身体就会受重力作用自然而然地往床尾方向滑，这时脚就会抵到床尾的塑料板。于是，他总是试图抓住床栏，朝床头方向退一点距离。每每这时，我就看他抓紧床栏，紧皱眉头，使劲地挪。可是，对平常人来说如此简单的动作，对病中的虚弱无力他却是相当艰难。常常试好几次才能往后退一点点的距离。也听见他叹气，摇头。不敢想象他的内心里对这疾病有多么的苦闷和沮丧。

比这更糟糕的是难堪。

由于生病，血液循环减弱，且又被医生要求卧床静养治疗，所以，这几天脚后跟和臀部都了几个淤斑。虽然换成了气垫床，可是问题还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今晚，护工、我父亲的弟弟还有我先生，三个人一起帮他涂臀部的药膏。父亲被抱着侧身躺着，护工在涂药。父亲的脸朝着我，我能感到他的疼痛。但是，比疼痛更难受的是内心的难堪。一个能干了一辈子的人，此刻只能随时躺着。洗脸擦药都要别人服侍。如果头脑的糊涂能消减他的难堪，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宁肯他又陷进糊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