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媒》

清明节，大伙都三柱清香数张纸钱一束鲜花，三斋两荤，外带烧酒一瓶，去祭奠先祖。这先祖，一般是指自家的先人，外姓(外婆家的先人)都不可去祭拜。如果，谁清明节去祭拜外祖父外母，被外婆家人知道了，都会受到遣责的，认为外甥会带走外婆家的风水。如果谁家媳妇不幸在娘家生产，迷信的娘家人都会无情地把产妇搬至厕所，让婴儿在厕所落生，认为要带风水都是厕所的风水，无关紧要。这是闲话。

今天清明，不能去祭拜外祖母，可是外祖母与外祖父的传奇爱情故事却又涌上心头…

上世纪，外祖母家是个不太不小的地主。有很多田地和山岭。其中就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梨园。

一年，梨子熟了，只等佃户们忙完农活便开园摘梨。一天下午，十五六岁的外祖母心血来潮，溜进梨园…

而外祖父那时二十出头，是外祖家的长年，责任守护这梨园。大小姐来访，外祖父当然屁颠屁颠地大献殷情。

"喂，看园大哥，我要尝最甜最脆的那树梨…"原来，偌大的梨园，在最尾端有棵最高最大的梨树，这树的果子最甜最脆，是专门留下来自家吃的。

“好，小姐请跟我来…"外祖父必恭必敬地说。于是，外祖母跟在外祖父身后，朝园子尾端走去…外祖母一会摘野花一会儿採野果，到那树下时已下午三点多了。

"好到了，小姐在树下等，我上树去摘最好吃的梨给你哦…"外祖父把柴刀往后腰一插，"嗽嗽几下就爬上了大梨树。

"妈呀，蛇…蛇…，救命呀…"外祖父一个梨都还没摘就听到外祖母大叫。于是又嗽嗽溜下树，跑到外祖母身边。

"在哪？在哪？""瞧瞧，啊啊…"外祖父朝着外祖母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离外祖母一米多远的地方，有一条饭碗大的蛇，黑油油的，但却只有一尺来长，大怪异了，并且蛇正缓缓向外祖母游去。外祖父来不及细想，拔出后腰的柴刀，手起刀落，蛇头落地。可是，硕大的蛇头一落地，不见一滴血，并且在草丛一滚便不见了。

糟了，外祖父心中突然清醒，顾不上礼仪，牵着外祖母的手就朝山下跑去。

因为外祖父想起来了，以前守园人跟他讲的一件事:这棵最高最大最好吃的梨树下住着一位蛇仙，每年摘这树梨时都必先要香烛纸钱三斋两荤祭祀一番。今年因为小姐突然要吃，是不是冒犯了蛇仙。

外祖父拉着外祖母，飞也似的朝山下逃去。可是刚跑十来米，前面喇喇地爬出一条蛇拦住了去路。这蛇只有小母指大，却足有两米长。来不及细想，外祖父挥刀砍去，蛇一下被砍成两截，可并没死去，有头的一截慢騰腾的朝他们游去。外祖父提起大脚，朝蛇头狠狠地踏去，蛇终于不动了。继续跑，没跑几步，又来了一条与刚才那来一模一样的蛇，拦住了去路。这时，外祖父初生牛犊不怕虎，照样手起刀落，可是，抬眼望去，下山的小路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一模一样的又细又长的小蛇。这时，外祖母已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了，跟在外祖父身后只知掉泪了。外祖父把柴刀递给外祖母，随手捡起了路边一截竹尾，啪拍几下扯掉竹叶，把竹枝扭在一起，变成了一支竹鞭，朝着蛇头狠狠地抽去，蛇头一碰到竹鞭便抬不起了，只在原地扭扭转转…

这时，本来晴好的天一下下起了迷雾，外祖父竹鞭开路，也不管死蛇活蛇，朝着山下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外祖父渐感头晕无力，但他手机械地舞着竹鞭，脚麻木地朝山下迈去…外祖母更是几乎没半点力气，全靠外祖父拖着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抽死了多少蛇，这时，竹鞭变得短短秃秃了，两人都是一身血腥。终于到山门了，可是抬眼望去，山门被一条团在一起的蛇拦住了，看不出蛇有多粗，但团在一起足有斗笠那么大，碗口大的蛇头在蛇团中央竖起，血红的蛇信吐得老长，还发出呼呼的怪声。外祖父拿过外祖母手中的柴刀，朝着蛇头拼命砍去，蛇头应声飞出老远。外祖父嘘了口气。刚要迈步跨去，可是蛇团中又竖起了一个蛇头，……

也不知砍掉了多少蛇头，又长出了蛇头，外祖父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外祖母一会儿也倒地了……

后来，外祖母嫁给了外祖父。后来才知道，外祖母的父亲发现了梨园陡然起雾，知道出了问题，带了很多人上山，发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血人。抬回家后，当地名医都束手无策，两人七七四十九天水米末进浑浑噩噩半死不活。后来，打听到百里之外有位老巫医能治，发重金快马加鞭请来，把两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外祖母外祖都活了九十多岁才离世，在世时每每讲起这经历都好象心有余悸。后来，人民公社时这梨子改造成粮田了，这蛇仙蛇妖再也没现身了…但外祖母总是说是这蛇为他们做的媒，不然也不会嫁给做长年的外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