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美的故事
不美的故事
文/白小蝎
今天在豆瓣上，发现我这些稀奇古怪的雇佣经历竟然被人喜欢着，我是十分高兴的，甚至有点控制不住地想要大醉一场。世间有一知音，就该醉死在今天。
我注定是没有太多粉丝的人，似乎这也注定我也终将每日贫穷。
就像今夜，虽然我打算烂醉一场，却并没打算花自己的钱。我的好朋友吕不美，开了家酒馆，你们应该知道的，以前我去那里解决过问题。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我和朋友们混吃混喝的地方。
当今天，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感觉有些奇怪。吕不美正站在酒吧门口抽烟。
作为她五年多的好朋友，我是很奇怪的。
吕不美，长得很美。
似乎是因为她的妈妈生下她没几天便离家出走了，老吕头因为愤恨，所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她妈妈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为了遂自己的心愿，便给自己的姑娘起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名字。哪想到老天爷似乎要跟老吕头开个玩笑，吕不美长大了却分外的美丽，大有超越她妈妈的趋势。而这时候，老吕头却已经忘了这名字的初衷，只剩下美滋滋。
我认识不美的时候，她还是陪酒女。那时候这家酒吧就在，我还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我是不怎么来夜店的，那次只是一个意外。我被领导临时叫去付账。那时候毕恭毕敬的我自然是乖乖的去了。哪想到刚一进门，一个姑娘一下子躲到我的身后，一个酒瓶子，笔直的砸在我的脑门上。
就这样，我在医院待了一周，刚稳定的工作丢了，却认识了吕不美。
吕不美从不跟我讲那天晚上为什么有人打她，虽然我比较有资格问，但是我只字不提。因为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让一个人说自己不想告诉你的事情。
出院那天，我拿着单薄的行李，站在医院门口。吕不美就这样站在我的对面，接过我的行李，晃晃悠悠地走着。不经世事的我走在她的后面。我承认我从未见过如此的姑娘，这似乎有点上心过头了。我正想着她是否在暗恋我这件事情的时候。
她突然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做点事情。”
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护工。
于是，不懂得如何拒绝的我和不知道为什么找到我的吕不美成了合伙人，这家酒吧成了我们共同财产。我不是很上心，因为毕竟我是在完全搞不清楚的状况下被拉进了这个坑里，而且我也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要买下我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那间酒吧。我想吕不美一定向我隐瞒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从那天，吕不美再也没有走出过那间酒吧。
酒吧里的人来人往，酒吧外的灯火喧嚣。似乎在吕不美看来都毫无意义。她只是坐在吧台上，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这家酒吧于我的意义，大概是召集我的狐朋狗友们一起喝酒的地方。吕不美也不说我，但得益于她，我每年都能拿到一点分红。可是我还是从未见过她走出那间酒吧。
所以我今天很奇怪，吕不美，竟然出了酒吧。
她看见我诧异的眼神，便说：“小蝎，你现在还在做大侠吧，可以帮我件事情吗？”
“你想干嘛？”
“陪我抽根烟。”
我顺理成章地接过烟，两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站在一家无所事事的酒吧门口，抽着一根无所事事的烟。眼圈在空中慢慢地翻腾。我们两个靠在墙上，看着天空。
吕不美在这有点浪漫的意境下说话了：“小蝎，你还记得当年咱们认识的那天吗。”
“当然记得，就算我转行做了大侠，也再没被开过飘。”
“我本来打算一直瞒着这件事情，但是今天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我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说：“等了这么多年，现在说也不迟。”
她向我说了一个不美的故事，这故事跟她的名字，倒是搭得很。
那天晚上，吕不美和男朋友分手，原因大概就只是厌倦，无法抵抗的厌倦。
为了气男朋友，她跟那个男人说：“我会从这扇门出去，遇见的第一个男人，就是我的新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倒是干脆的很，理直气壮地说：“你敢这样做，我就打死你。”
她的男朋友也是一个大侠，所以说到做到。我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天晚上的事，不仅让吕不美正式和我认识，也正式地和那个男人告别了。
可是人似乎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以为抵抗不了的厌倦，就这样变成了想念。
所以吕不美从不离开这里，这里是故事的结束，所有在故事里的人也都希望这是故事的开始。她不爱这个酒吧，也不爱我，只是爱着一个已经离开的人。
她本以为等待变成了习惯，直到今天她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在对面。她正打算冲出去，就算不说有多想念，也要为自己的厌倦说句道歉，却发现那男人手里挽着另一个女孩。
一个故事结束了，另一个故事开始了。
我就这样默默地听着她的故事，看着她把鼻涕眼泪全部抹在我那套唯一干净的西服上。下午还要去进行任务的我有一点忧伤，为了不让洪水现场更加惨烈，我摸了摸她的头，她一个激灵。钻进我的怀里，像一只小猫一样。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好，只好说：“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一个开酒吧，一个当大侠，世界都是咱们的，还缺一个男人？”
“我只是欠一句抱歉。”
说完了这句话的吕不美进了屋子，我看见她最后朝那对面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回眸，道尽了的心酸，实在是风华绝代。
一个小时后，我在三条街区外的咖啡馆，看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面容，他说：“谢谢你这么多年对不美的照顾。我很庆幸当时雇佣了你来做这件事情。虽然你不太会经营，但至少除了还在想我这件事情，她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今天我安排的这场偶遇我相信她再也不会想我了。我厌倦了大侠的生活，离开这里，她是我唯一要割舍的东西。”
“你何必这样做呢？”
“你也是大侠，做我们大侠这一行的，最关键的就是远离爱情。有了爱情就是风险，就是拖累，就是死亡的前兆。我爱她，所以我不能害了她，我竭尽所能地去让她厌倦我，我成功了。”
“如果那天她没有提那么奇葩的要求怎么办？”
“那我就直接砸晕她，你来英雄救美。”
“够狠的。”
“我都是为她好。”
“既然你已经决定洗手不干了，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忘不了，大概是我能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了。总有一天会厌倦彼此的生活，才是我害怕面对的。”
“她要的很简单，就是你在身边。”
“你会轻而易举地爱上一个人吗？”
我沉默了，也许我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男人就那样离开了。我没有挽留他。但是他的录音我给了吕不美。
当然作为报酬，吕不美给了我一笔不菲的费用，但是由于我的欺骗，她将我从酒吧的股东里除了名。当然这对我来说，除了少一笔固定的收入，没什么影响，酒还是照喝。虽然她每次都会给我账单，但是赖账这东西谁都会。
就在那之后不久，吕不美就正式把酒吧变成了大侠们的福地。这里有吕不美收集委托，也提供执行任务的场地。总之，这一个属于大侠的酒吧。
大概只有我知道，这姑娘在干什么。
她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人。
她以为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就能够靠近。她以为那个男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但是她并不知道，其实一开始，这就注定是一个不美的故事。
不过我要感谢那个远走高飞的男人，至少，我喝酒从来不花钱，而且以后也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去找委托。
这样看来，对我来说，倒是美得很。
